保山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,车站旁的小巷道
一条巷子,两处光景
保山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,好像跟火车站本身没什么关系。站前广场是敞亮的,车子嗖嗖地过,人们拖着行李箱,脸上的表情都挺明确——要么是刚到地方的茫然,要么是快要回家的急切。可你只要穿过那条马路,一头扎进车站旁的小巷道,整个世界的节奏,“嘎吱”一下就慢了下来。
巷口第一家是个修鞋铺,老师傅就坐在个小马扎上,手头永远有活儿。我路过时,他正好抬起头,跟我对了一眼,也没说话,就是嘴角微微扬了一下,算是打过招呼了。这种无声的交流,在车站里是绝不可能有的。往里去,路就窄了,两边的楼挨得近,晾衣竿从这头伸到那头,挂着些半新不旧的衣服,随风轻轻晃着。
空气中混着好几种味道。谁家窗口飘出点辣子炒肉的焦香,馋人得很;旁边小卖部门口,老大爷支了个小煤炉,正慢悠悠地烧着水,煤烟味混着水蒸气,有点呛,却又奇异地让人感到踏实。这些味儿,跟火车站里那股消毒水和快餐混合的标准化气味,完全是两码事。
我正漫无目的地走着,巷子深处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敲打声。循着声音过去,是家做铜器的手工作坊。一个老师傅,瞧着有六十多了,正拿着小锤,专注地敲打一个铜壶的半成品。我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,他都没发现我。那个认真劲儿,让人觉得他敲打的不是铜壶,而是时光本身。这让我想起火车站里那些匆匆忙忙的旅客,每个人都在追赶时间,而在这里,时间是能被握在手里,慢慢敲打的。
再往前走,有个大妈坐在自家门槛上摘豆角,面前的篮子里已经堆了小半筐。她看我走得慢,笑着搭了句话:“等人啊?”我摇摇头,说就随便逛逛。她“哦”了一声,手里的活儿没停,“这巷子有啥好逛的,破破烂烂的。”话是这么说,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嫌弃,反倒有种自家地盘的自在。
是啊,这条保山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,确实是旧的。墙皮有些剥落,露出里面的砖块;地上的青石板,也被磨得光滑。可这种“旧”,不是破败,而是一种被生活浸润透了的温润。车站代表的是出发和到达,是人生的一个个节点;而这条车站旁的小巷道,代表的却是节点与节点之间,那些说不上重要,却实实在在填充了我们生命的日常。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巷子里各家各户的灯火次第亮起。那是些暖黄色的光,不像火车站里那种惨白明亮的照明灯。光从窗户里透出来,把晾着的衣服影子拉得老长,投在斑驳的墙上。炒菜的声音,电视的声音,小孩嬉闹的声音,都混在了一起,成了一种低沉的、属于生活的背景音。
我慢慢往回走,重新穿过马路,回到火车站广场。回头再看,那条小巷子已经隐没在一片民居的阴影里,只有几点零星灯火,安静地亮着。热闹是它们的,我什么也没有,心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填了一下。这一趟没目的的闲逛,倒比一次正经的旅行,更让人觉得充实。那条小巷子,就像一个城市的秘密,它不张扬,就静静地等在那里,等着那些愿意慢下脚步的人,去发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