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朝鸭子补迟惫线路二入
唐朝鸭子补迟惫线路二入
说起“唐朝鸭子”,您可别以为是道长安城里的烧腊名菜。这事儿,得从一台老旧的础罢痴全地形车说起。我老家在西北,屋后就是连绵的土塬沟壑,小时候,常听爷爷念叨,说家里曾有个铁家伙,力气大,能爬陡坡能蹚河,叫“铁驴”,后来才知道那学名是础罢痴。而“唐朝鸭子”,是爷爷给它起的诨名,为啥呢?他说这车在黄土坡上摇摇摆摆前进的模样,活像田埂里蹒跚的肥鸭子,偏偏又皮实得像唐朝的胡人陶俑,经得起摔打。
前些年整理老屋,竟在柴房角落找到了它。车身锈得厉害,覆着厚厚的灰,像个被时光遗忘的土疙瘩。我突然动了心思,想把它修好,重新开进那些山沟里去。这念头一起,便收不住了。修理的过程,就像一场艰难的考古。零件得四处淘换,有些型号早停产了,还得找老师傅手工打磨。足足折腾了小半年,当发动机终于重新发出低沉轰鸣时,我心里头那股兴奋劲儿,别提了。
第一次试车,我没敢跑远,就在村后的缓坡上溜了几圈。这“鸭子”虽然嗓门大,跑起来颠簸,但那种直接的、粗暴的机械感,是现在任何精密车辆都给不了的。方向盘(或者说把手)传递着地面上每一寸的起伏,你得全身心去跟它较劲,去配合。这让我想起了爷爷说的,早年他们勘探地形,靠的就是这铁疙瘩的蛮劲和人的直觉。
于是,便有了这“线路二入”的计划。所谓“二入”,是第二次深入。爷爷年轻时,为测绘走过一条险路,笔记里草草画了几笔,终点是个叫“二道海子”的旱季湖床。我打算,开着修复的“唐朝鸭子”,沿着他可能的足迹再走一趟。这可不是啥休闲自驾,那条路多年无人走,早该被荒草吞没了。但我心里揣着个念想,想看看他当年看到的风景。
真正上路那天,天色蒙蒙亮。础罢痴的轰鸣打破了清晨的寂静,驶离了最后的村道,便彻底扎进了荒野。开始还有牧羊人踩出的小径,很快,连模糊的车辙都消失了。眼前是望不到头的沟壑和耐旱的灌木丛。我只能凭着指南针、爷爷潦草的地形描述,还有一点隐约的直觉往前拱。这“鸭子”这时候显出了好处,体型窄,力气足,那些轿车甚至普通越野车过不去的碎石坡,它吭哧吭哧,一扭一摆,还真就上去了。好几次,我以为卡死了,进退两难,下来围着它转两圈,换个角度,给点油,它又像个倔强的活物似的,挣脱了出来。
这一路的颠簸,简直要把人的骨头架子都摇散。但奇怪的是,人却没觉得疲惫,精神反而高度集中。眼里只有前路,耳朵里只有风声和引擎声,什么杂七杂八的念头都被过滤干净了。这种专注,在城市里是奢侈品。当我在一个高坡上停下,回头望去,来路蜿蜒隐没在土黄色的大地中,那一刻,忽然有点明白了爷爷他们那代人的心境。工具虽简陋,但每一步,都是实实在在的“抵达”。
跋涉了大半天,翻过一道长长的缓坡,地势忽然开阔。一片平坦的、泛着白色盐碱的洼地铺在眼前,这就是“二道海子”了。旱季里没有水,只有龟裂的土地和贴着地皮长的硬草,在午后阳光下显得空旷而寂静。我关了发动机,世界瞬间安静得吓人。坐在“鸭子”上,四野望去,天地间好像就剩我这一人一车。我想,几十年前,爷爷站在这里时,看到的或许也是同样的苍茫。只不过,他怀里揣的是图纸和任务,而我,好像只是为了完成一次隔空的对话。
风大了起来,吹得脸上发干。该回去了。发动“唐朝鸭子”,它依旧忠诚地吼叫起来。返程的路,感觉熟悉了些,但依然充满未知。这趟行程,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,无非是一个人,一台老车,一段荒路。但那种亲手修复、亲自驾驭、凭一点点线索去探寻的过程,让这次简单的“抵达”,充满了粗糙而生动的质感。这铁皮鸭子摇摇摆摆的背影,或许,就是对抗遗忘的一种笨拙又结实的方式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