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暨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小城旧街百元情缘
巷子里的穿堂风带着点霉味,还有谁家飘出来的饭菜香。老陈蹲在门槛上抽烟,看见我来,眯着眼睛笑:“又来找故事?”
我递给他一支烟。两百块钱在诸暨这条老巷里能做什么?或许能买二十碗次坞打面,或许能在老茶馆听半个月的戏。但在老陈这里,能听见一段完整的爱情。
那双补了叁次的皮鞋
老陈说,1998年夏天特别热。巷口修鞋摊来了个姑娘,总是傍晚时分出现,拎着双男式皮鞋。鞋底补了又补,第叁次来的时候,老陈忍不住问:“这鞋还值得补吗?”
姑娘擦擦汗,笑得有点窘:“等他找到工作就买新的。”她说男朋友在城里找工作,皮鞋是门面,不能破。补一次叁块钱,她付得很慢,有时是硬币,有时是皱巴巴的纸币。
老陈后来才知道,姑娘在纺织厂做工,一个月挣叁百块。那两百块钱,是她省了半年才攒下的——不是用来买新鞋,是想给男朋友报个电工培训班。
可没等钱攒够,男朋友就穿着她补的鞋离开了诸暨。巷子尽头那棵香樟树下,他留给姑娘两百块钱,说是还她这些年的付出。
百元情缘的重量
“后来呢?”我问老陈。他吐个烟圈,说后来姑娘用那两百块钱买了台二手缝纫机,晚上接点零活。再后来,她在巷子里开了家小裁缝店。
有意思的是,当年离开的小伙子,叁年后又回来了。他站在裁缝店门口,手里拎着个布包,里面装着他在南方攒下的全部积蓄——八千块。
姑娘没要他的钱,只是让他把那双补过的皮鞋拿走。可小伙子把皮鞋留在了店里,说这是他的“耻辱柱”,要时刻提醒自己。
他们在同一条巷子租了房子,结婚时没办酒,就请老陈这些街坊吃了喜糖。小伙子用打工学的技术开了家电维修店,姑娘的裁缝店变成了服装店。
如今他们的儿子都快大学毕业了。
我算了算,那两百块钱在当年不是小数目,差不多是一个月的房租。老陈却摇头:“钱多钱少不重要,重要的是那姑娘后来跟我说,她哭了一个月,不是因为人走了,是因为那两百块钱太轻了——轻得把她这些年的心意都称没了。”
夕阳斜斜地照进巷子,有对老夫妻牵着手走过。老陈努努嘴:“就是他们。”很普通的两个人,女的头发已经花白,男的微微驼背。
我突然明白,这条巷子里的爱情,从来不是对于两百块钱能买到什么,而是对于它在时光里能变成什么。就像那双补了又补的皮鞋,终究走回了它该去的地方。
诸暨的巷子很多,这样的故事大概也在别的巷子里发生着。老陈说,他这些年见过太多这种“小城旧街百元情缘”,有的成了,有的散了,但都真实得很。
临走时,老陈没收我的烟:“你的故事我听完了,该回家了。”他站起来拍拍裤子,巷子深处的灯光次第亮起,像是另一种星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