おやすみせっくす
おやすみせっくす
夜深了，你躺在床上，手指却还在发亮的屏幕上滑动。屋子里静悄悄的，只有空调微微的送风声。你知道该睡了，身体已经发出疲惫的信号，可大脑却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，舍不得放下这片刻的、独属于自己的时光。这种状态，是不是有点熟悉？
我们好像越来越擅长“睡前拖延”了。明明困得眼皮打架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：再刷五分钟，就五分钟。这五分钟，可能是在看一段无关紧要的视频，可能是在漫无目的地浏览社交动态，也可能是在和某个人的对话框里反复输入又删除。这像是一种仪式，一种对抗白日喧嚣、宣告自我时间主权的方式。夜晚的屏幕，成了我们最亲密也最沉默的伴侣。
有人说，这不过是现代人的通病罢了。但仔细想想，这里面藏着点别的东西。白天的我们，被各种角色分割——是员工，是子女，是伴侣，是父母。我们的注意力被切割成无数碎片，回应着外界的要求。只有到了晚上，躺下来，世界安静了，那个“纯粹的自己”才好像慢慢浮出水面。指尖在屏幕上的滑动，不像是在寻找信息，更像是在寻找一种连接感，一种确认“我此刻存在着”的微弱信号。
这让我想起一个词，叫“数字依恋”。不是那种强烈的、病态的依赖，而是一种轻柔的、习惯性的靠近。手机就在枕边，像是一个不会催促你、也不会评判你的朋友。它提供着无尽的、浅层的刺激，让我们暂时不用面对睡眠降临前的空洞，或是脑海中那些自己跑出来的、白天被压抑的思绪。这种依恋，安静又顽固。
可是，代价是什么呢？最直接的，是偷走了我们的睡眠。蓝光抑制褪黑素，丰富的信息让大脑持续兴奋，那个“再五分钟”的承诺，常常一不小心就膨胀成了一个小时。第二天醒来，头昏脑涨，后悔不迭，但到了下一个夜晚，剧情又神奇地重演。我们陷入了一个循环：用夜晚的屏幕时间补偿白天的自我缺失，然后又用白天的困倦来偿还夜晚欠下的睡眠债。
或许，我们可以试着做点什么。不是那种决绝的“睡觉前绝对不看手机”，这太难了，像是一种惩罚。不如，试着把节奏放慢一点点？比如，设定一个柔和点的闹钟，提醒自己“该准备休息了”。然后，也许可以换成听一段舒缓的音乐，或者播客，让声音代替刺眼的光线。再或者，干脆就闭上眼睛，任由思绪飘一会儿，想想今天发生的一件小事，哪怕是早餐吃了什么。给大脑一个“关机”的缓冲地带。
夜晚的时光很珍贵，它是白天与白天的缝隙。我们都需要在这缝隙里，真正地安顿自己，而不仅仅是消耗自己。试着和你的手机，也和你的睡眠，达成一个新的协议吧。毕竟，一个好的睡眠，才是第二天我们能精神饱满地，去应对那个需要扮演各种角色的世界的基础。
窗外的夜色更浓了。今晚，不妨试试看，早点对那个发亮的小方块说声“晚安”，也对自己说声“好好休息”。真正的放松，或许就从这微小的切断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