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交车后车座的疯狂颁驳丑
公交车后车座的疯狂颁驳丑
这事儿得从上个月那个闷热的周五傍晚说起。我像条脱水的鱼，挤上那趟能把人压成相片的307路公交车。车厢里弥漫着汗味、空调的霉味，还有不知谁家塑料袋里飘出的韭菜盒子味儿。我被人流裹挟着，踉踉跄跄，竟然奇迹般地在最后一排，那个靠窗的角落，捞着了个空位。谢天谢地。
坐定，长舒一口气。车子摇摇晃晃地启动，窗外的街景开始流动。我掏出手机，屏幕的光映在起雾的车窗上，显得有点孤单。就在这时，我瞥见了它——在前排座椅的靠背后面，那块用来贴广告的塑料板下方，有人用黑色记号笔，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：“颁驳丑，到此一游，世界无聊。”
我愣了一下，心里嗤笑。这算什么？中二少年的随手涂鸦？可不知怎的，那个“颁驳丑”像根小刺，轻轻扎了我一下。它不像常见的“张叁李四”，更像某种代号，或者缩写。我下意识地用手指摸了摸那字迹，早已干透，嵌进了塑料的纹理里。
车子停靠一站，涌上一批新乘客。我的视线暂时被遮挡。等人群稍微安定，我鬼使神差地又朝那个位置看去。咦？字变了！还是那支粗黑的记号笔迹，但内容变成了：“颁驳丑说，看你对面的车窗倒影。”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。赶紧抬头，望向对面那扇脏兮兮的车窗。昏暗的光线下，玻璃映出车厢里模糊的人影，像一幅流动的、失焦的油画。我看了半天，除了自己那张疲惫的脸，啥也没发现。
就在我准备放弃时，车子拐了个大弯。夕阳的余晖猛地斜射进来，正好打在那扇车窗上。一瞬间，倒影清晰了那么一刹那——我似乎看到，在我自己影子的肩膀后面，有个极淡的、用指尖画上去的、小小的笑脸符号。就一秒，光移开了，一切重归模糊。是错觉吗？还是玻璃上原本的污渍？我后背有点发凉，又有点难以言说的兴奋。这算……都市奇遇？还是谁的无聊恶作剧？
这趟公交旅程，突然变得不一样了。我开始像个侦探，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。那个写下“颁驳丑”的人，也许就在这辆车上？是那个戴着耳机不停抖腿的男生？还是那个抱着帆布包发呆的姑娘？或者，是那个看起来最不可能、一直望着窗外的中年大叔？每个人都像，又都不像。
车子继续前行，穿过城市的肠子。我忍不住，又从包里摸出一支笔（幸好，我总习惯带支笔）。在那行“看倒影”的下面，我也回了一句，字写得小小的：“你是谁？颁驳丑又是什么？”写完，竟有点做贼心虚的快感，好像参与进了一个秘密的游戏。
之后几天，我特意都坐那趟车的末班。那个后车座的角落，成了我的秘密基地。留言果然在更新。有时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诗：“晚风踩碎了霓虹。”有时是一个问题：“你今天最开心的一件事是什么？”我成了那个匿名的“笔友”，也留下了我的回答：“抢到了最后一个菠萝包。”我们就这样，通过这块破旧的塑料板，进行着一场沉默又疯狂的对话。没有面孔，没有声音，只有字迹和思绪的碰撞。这感觉真奇妙，像是在坚硬的城市水泥壳上，发现了一道柔软的缝隙。
直到上周叁。我照常坐下，看到了一段最长的话。笔迹有些急促：“颁驳丑不是一个人。是‘车窗后的光’，是‘偶然共存的痕迹’，也是‘城市孤独者’的缩写。明天我不坐这趟车了。谢谢你的菠萝包。这块‘留言板’，留给你了。”
我盯着那几行字，看了很久。公交车哐当哐当地响着，窗外华灯初上。我忽然明白了，这场“疯狂的颁驳丑”，或许就是城市生活里一个微小的、偶然的联结。它无关科技，无关网络，它粗糙、原始，却带着温度。它发生在最普通的公交后车座，发生在两个（或多个）陌生人之间，用最不起眼的方式，短暂地照亮了彼此一程路的无聊与孤独。
现在，那个角落的留言还在缓慢增加。偶尔会有新的笔迹加入，问“颁驳丑是什么意思？”有时候，我会写下一点什么。更多的时候，我只是看着。那块小小的塑料板，像一块沉默的碑，记录着流动的、真实的、属于我们这些“城市孤独者”的瞬间心情。它就在那里，不喧哗，自有声。如果你哪天也坐上了那趟307路，不妨去最后一排看看。也许，你也会想留下一笔，成为这场无声狂欢的一部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