灌精丑睡觉
灌精丑睡觉
老李最近总跟我抱怨,说夜里睡不踏实。不是翻来覆去像煎鱼,就是凌晨叁点瞪着天花板数羊,数到后来羊都累了,他眼睛还亮得像探照灯。我说你这是心里有事儿,灌了太多“杂念”进去,脑子这杯子满了,自然就溢出来,搅得人不得安宁。
他愣了一下,问我啥叫“灌杂念”。我笑着点了点自己太阳穴。你看啊,咱们这脑袋,白天就是个敞口瓶子。从睁眼那刻起,眼睛看的、耳朵听的、手里忙的、心里愁的,跟不同型号的沙子似的,一股脑儿往里灌。工作的碎石子,人际关系的玻璃碴,还有那些没完没了的焦虑,像最细的粉尘,无孔不入。到了晚上,瓶子满了,盖子却拧不上。你想让它静下来沉淀沉淀?难。那些东西在里面晃荡碰撞,叮当作响,人能睡得好才怪。
这让我想起小时候镇上的老银匠。他打银子前,总要把那些碎料啊、旧首饰啊,丢进坩埚里熔成一片亮晃晃的液体。但那液体浑浊,泛着泡泡,闪着不安的光。这时候他就不动了,静静等着。问他在等啥,他说“等它睡一觉”。原来,他是在等那些杂质,自己慢慢沉到最底下。上面那层清亮亮的银水,才是他要的。我们睡觉,不也就是这么个过程么?让白天灌进来的“精神杂质”,在黑夜的静谧里,慢慢沉淀。
可问题就在于,我们现在很多人,不肯给这个“沉淀”留时间。睡觉前最后一刻,手指还在手机屏幕上划拉,让又一波信息洪流劈头盖脸浇进来。这就好比银水还没沉静,你又拿棍子进去猛搅一通。那躺下能睡着?顶多是身体瘫着,脑子还在跑马拉松。这种睡眠,质量可想而知,醒了比睡前还累,仿佛背着一夜未卸的包袱。
所以我说,想睡个好觉,你得学会“睡前静置”。这“静置”的门道,就在“清空”二字。不是让你变成木头人,而是有意识地把瓶口拧上,挡一挡那些不停要灌进来的沙尘。睡前一小时,试试把那发光的屏幕熄了。听听舒缓的音乐,或者就发会儿呆,想想今天有没有一件小事让自己嘴角上扬过。哪怕只是窗外路灯的光晕,或者一杯温水的味道。这点暖意,就像在浑浊的水里滴入一点明矾,能帮你加速沉淀。
老李将信将疑试了几天。昨晚见到他,眼里的红丝少了些。他说,还是会在半夜醒,但醒了不那么心慌了,好像知道那些“杂质”正在底下乖乖躺着,不再瞎扑腾。他管这叫“让脑子歇个班”。这话挺形象。真正的休息,不是崩溃式的断电,而是有条不紊地交班。让负责焦虑、计算、应付的那部分意识下班,让负责修复、滋养、沉淀的部分上岗。
睡眠啊,从来不是时间的浪费,它是精神的深加工。你白天经历的一切,好的坏的,都要在这场漫长的“静置”里被分类、转化、储存。就像土地需要夜晚来消化白天的阳光雨露,我们也需要足够的沉睡,来把白天的纷扰,酿成第二天的一点智慧,或者一丝平和。所以,今晚不妨早点,给自己一个信号:今天的“灌注”到此为止,现在,是“沉淀”时间了。壶盖轻轻合上,火苗微微调小,让一切在黑暗里,自然沉降。等你醒来,或许就能瞥见心底那层,清亮如银的光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