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满足领导不惜牺牲一切
为了满足领导不惜牺牲一切
老张最近升职了，部门副经理。消息传开，几个老同事私下聚了聚，酒过叁巡，话匣子就打开了。有人拍着他肩膀说：“老张，行啊，这回算是熬出头了。”老张只是嘿嘿笑着，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。可那笑容里，好像掺了点别的东西，说不清是得意，还是别的什么。我坐在他对面，忽然想起半年前那件事。
那天下午，我们组为了一个新方案已经连轴转了两周。眼看最后期限要到了，大家都指着这个项目能拿个好评，年底考评也好看点。可就在汇报前一天，领导王主任转来一条微信，是他在某个行业公众号上看到的新概念，觉得“很有高度，很前沿”。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：“看看能不能把这点精神，融进你们的方案里，明天一起报。”
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。那不是简单的“融入”，那意味着整个逻辑框架要推倒重来，数据要重新核对，几十页笔笔罢要彻底调整。所有人的目光，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当时还是项目负责人的老张。老张盯着手机屏幕，眉头锁得紧紧的，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钟。你能听见空调的嗡嗡声，还有旁边小王不安地挪动椅子的声音。
“改。”老张抬起头，就说了这一个字。声音不高，但斩钉截铁。有人小声嘟囔：“这……来得及吗？原来的也是大家的心血啊。”老张摆了摆手，没接话茬，直接开始分工：“小王，你负责查新数据。小李，你调整前叁部分框架。剩下的，跟我一起改笔笔罢。今晚，大家都别回去了。”
那真是个不眠夜。咖啡喝到泛酸，方便面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办公室。凌晨叁点，老张还在逐字逐句地调整领导的“新精神”在文稿里的表述位置。我实在困得不行，走过他身边时，没忍住问了句：“张哥，原来那个方案，其实更扎实啊。这么硬改，核心的东西会不会……”他打断我，眼睛没离开屏幕，声音有点哑：“领导指出了新方向，这说明我们原来的视野还有局限。满足领导的要求，是我们工作的首要任务，其他的……都得让路。”
“让路”这个词，他咬得特别重。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。后来听说，他为了那个仓促改出来的方案，自己偷偷垫钱找了外面的设计公司赶工美化笔笔罢；为了让数据“更漂亮”，他带着人把一些模棱两可的行业估算数据当成了确凿依据报了上去；甚至，他把最初方案里两个提出反对意见的年轻同事，调去了无关紧要的辅助岗位，因为觉得他们“配合度不够，思想跟不上”。
项目汇报的结果？听说王主任在会上挺满意，尤其表扬了“能与上级最新思路保持高度一致”的主动性。老张的名字，自然被多次提及。再后来，就是我们听到他升职的消息。这似乎是一条被验证过的“捷径”了。为了满足领导，时间可以牺牲，健康可以牺牲，方案的严谨性可以牺牲，甚至同事的合理意见也可以牺牲。一切，似乎都能成为那个“让路”的部分。
酒桌上，老张的手机响个不停，他低头回复，脸上又浮现出那种熟悉的、紧绷的专注。旁边有人打趣：“张经理，忙啊，领导的新指示？”老张含糊地应了一声。我忽然觉得，那条“捷径”走上去，好像就下不来了。它成了一条单行道，路的两边，丢着专业判断，丢着团队信任，也丢着最初那份想把事情做好的本心。满足领导，成了一个自我循环不断加强的目标，而“牺牲一切”变成了实现这个目标时，一种越来越熟练、也越来越沉默的操作。
这真的值得吗？我没办法替老张回答。也许在他心里，这只是一次次必要的“取舍”。只是不知道，当一切都可以被牺牲的时候，那个最终被捧上去的、满足了的，究竟是什么。是工作本身，还是别的什么东西？酒席散场时，老张走在最前面，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。他好像得到了很多，但那个背影看上去，却莫名地让人觉得，他同时也失去了些什么很重的东西。那东西，可能比一个副经理的职位，还要重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