嫂子好爽
嫂子好爽
那天下午，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。我回老家，一进院子，就听见厨房里传来“滋啦”一声响，紧接着一股浓烈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。是我嫂子在灶台前忙活。
“回来啦？快洗手，马上开饭！”嫂子回头冲我一笑，手里的锅铲翻飞，动作那叫一个利索。我凑过去看，锅里红烧肉正咕嘟咕嘟冒着泡，酱汁浓稠，颜色红亮亮的。旁边的蒸锅里，鱼刚出锅，淋着热油和酱油，葱花翠绿翠绿地铺在上面。
说真的，我嫂子这人，过日子特别“爽利”。不是那种咋咋呼呼的爽快，是心里有谱，手上不慌。家里大事小事，她好像总能理得顺顺当当。婆婆有时候念叨些老规矩，她听着，笑笑，该怎么做还是按她自己的法子来，最后结果总让人挑不出错。用现在的话说，就是活得挺“通透”。
记得有一回，家里商量着翻修老屋，意见多得能吵起来。我爸想这样，我妈想那样，我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。嫂子呢？她不急着插嘴，等大家都说累了，她才慢悠悠拿出个小本子，上面记着几种方案的材料价钱、工期，还有邻居家类似改造的得失。一条条，清清楚楚。她指着其中一条说：“爸，妈，咱这么弄，钱花在刀刃上，屋里还亮堂，您二老看着行不？”
这么一来，大家都没话了。不是被她压服，是她把事情摊开了，揉碎了，让你觉得，哎，这么办确实省心。这种“爽利”，里头有尊重，有智慧，更有一种把日子过舒服的实在劲儿。
饭桌上，那红烧肉炖得酥烂，入口即化，肥而不腻。我忍不住夸：“嫂子，你这手艺绝了！”她给我夹了块鱼肚子上的肉，说：“火候到了，味道自己就进去了。急不得，也省不得工夫。”我听着，觉得她说的好像不止是做菜。
村里有些闲言碎语，说她主意大，不像别人家媳妇那么“听话”。嫂子听见了，也不恼。有一回闲聊，她一边剥着毛豆一边说：“把家顾好，把人照顾好，心里踏实敞亮，别的都是虚的。自己心里拧巴，那才是真不痛快。”这话说得，真挺“敞亮”。
吃完饭，她麻利地收拾碗筷，厨房里叮叮当当一阵响，没多久又干干净净了。窗台上的几盆花，她顺手浇了水，叶子绿油油的。看着她忙活的背影，我忽然觉得，“好爽”这个词，形容的或许就是这样一种状态——不纠结，不内耗，清楚自己要什么，也能稳稳地把手里的日子过得热气腾腾，有滋有味。
天色渐晚，我该走了。嫂子给我装了一罐自己做的辣酱，瓶口封得严严实实。“带着，城里买不到这个味儿。”车子开动，我回头，她还站在院门口挥手。晚风里，她的围裙角轻轻飘着，身后的院子整洁，安宁。
那罐辣酱后来我拌面吃了，香辣，踏实，就像我对那个下午，对嫂子那种过日子的“爽利”劲儿的全部记忆。生活里鸡毛蒜皮那么多，能像她这样，活得明白，做得干脆，让身边的人都跟着舒心，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