妇女叠叠叠叠搡叠叠叠叠揉
妇女叠叠叠叠搡叠叠叠叠揉
前阵子回老家,在巷子口看见隔壁的李婶。她正蹲在自家院子前,面前摆着个旧木盆,盆里堆着小山似的面团。她两只手深深陷在面团里,不是轻柔地抚摸,而是实实在在地——搡。对,就是那个带着劲儿、带着韧劲的“搡”。手臂带动着整个身子的力气,一下,又一下,把面团狠狠掼在盆底,发出闷闷的“噗、噗”声。那面团在她手里,像个不听话的孩子,被她揉搓得服服帖帖。
我看着看着,有点出神。这“搡”和“揉”,可不单单是做面食的功夫。我忽然觉着,这俩字儿,好像能咂摸出点别的味道来,特别贴合咱们生活中许多妇女的状态。你说是不是?
生活这张大面团,哪能总是松软甜香的?更多时候,它是硬的,是倔的,是带着粗粝的麦麸,扎手。家里的琐碎,像水一样,你得一点点把它和进去;工作的压力,像那突如其来的酵母,你得把握分寸,多了酸,少了不起身;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就像散落的面粉,沾得满身都是,拍也拍不干净。怎么办?你得“搡”。
这个“搡”,是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儿的。是孩子半夜发烧,你抱起他就往医院冲,心里慌得像擂鼓,脚下却一步不停的那个劲儿。是工作上遇到坎儿,别人都觉得你不行,你偏要咬着牙,一遍遍改方案,直到灯光把影子拉得老长的那个劲儿。是面对生活冷不丁给你的一记闷拳,你踉跄一下,胸口闷得发疼,却还是站稳了,拍拍土,准备接着走的那个劲儿。这“搡”,是跟生活较劲,是把那些疙疙瘩瘩、不如意的东西,先用力地摔打出去。
光“搡”不行。面团搡过了,会散,会失去筋性。这时候,就需要“揉”了。李婶搡一阵,就会缓下来,手掌贴着面团,顺时针地,慢慢地揉搓。那力道就柔和了,像是在安抚,在梳理。把刚才搡出来的那股刚烈之气,慢慢捋顺,把粗糙的表面,抚得光滑。
这“揉”的功夫,在生活里,就是那种化刚为柔的智慧。是把暴躁孩子的哭闹,搂进怀里轻轻拍哄的耐心;是把和丈夫的争执拌嘴,用一顿热乎饭菜悄悄化解的包容;也是把自己心里的委屈和疲惫,在深夜里独自对着月光,慢慢消化、抚平的过程。“揉”是内里的功夫,它不响,却能让一切重新变得柔软,有了韧性。这大概就是一种生活的韧性吧。
你看,这一搡一揉之间,面就活了,有了魂,能蒸出暄腾腾的大馒头。妇女们呢,在这一天天、一年年的“搡揉”里,也把日子过出了形状,过出了嚼头。她们的手,可能不再细嫩,沾着洗不净的葱姜味、油烟味,但就是这双手,搡平了坎坷,揉进了温情,撑起了半边天,甚至是大半边。
李婶把揉好的面团盖上湿布,等着它醒发。她抬头看见我,咧嘴一笑,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珠。她说:“晚上馒头熟了,给你拿几个!”那笑容里,有种特别的踏实和光亮。我想,那光亮,或许就是历经“搡揉”之后,生命本身散发出的,最朴素也最温暖的光泽吧。日子还在继续,这“搡”与“揉”的功夫,也还在千千万万个角落,静静地发生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