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e prom男
the prom男
我们学校那个毕业舞会，每年都挺热闹的。男生们大多穿着租来的、不太合身的礼服，女生们化着精致的妆，空气里都是青春的味道。但去年，出了个“the prom男”。
这外号一开始是调侃。高叁有个男生，叫林远吧，平时挺普通的，成绩中不溜，也不爱出风头。不知道怎么了，离舞会还有叁个月，他就开始“折腾”。不是那种订束花、约个女伴的普通折腾。他好像把这场舞会，当成了什么人生重大项目来攻克。
先是行头。他不租，非要自己攒钱买。周末跑遍了市里的裁缝店，跟老师傅比划，说要一套“能穿十年不过时”的西装。我们听了都笑，十年？毕业了谁还穿这个？但他真就定了一套藏青色的，料子看着确实不错。接着是舞蹈。他自己从网上找视频，学那种老派的交谊舞，华尔兹、布鲁斯。午休时，空教室里能看见他一个人对着窗户玻璃练步法，嘴里还哼着拍子，一板一眼的。
最绝的是，他居然去学了简单的魔术和几句法语祝酒词。理由也挺逗：“万一用得上呢？气氛到了，总得有点准备。” 大家私下都说，林远是不是有点“魔怔”了？一场舞会而已，至于吗？
舞会那天晚上，他果然成了焦点。倒不是他多帅，而是那种“准备充足”带来的从容。女伴的鞋跟不小心卡了一下，他很自然地扶住，变出一朵小花递过去，把尴尬瞬间变成了小惊喜。跳舞时，步伐稳当，带着女伴在人群里转圈，居然挺像那么回事。有人起哄，他就用那几句练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法语说了句祝福，虽然发音青涩，但全场都笑着鼓掌。
后来我才慢慢咂摸出点味道。林远那阵子的“魔怔”，也许不是为了一场舞会。高叁嘛，前路茫茫的，大家都在题海里扑腾，未来像个看不清的轮廓。他或许只是想，在踏入那片模糊之前，抓住一点实实在在的、自己能掌控的东西。把一套西装弄妥帖，把几个舞步练熟，把一句陌生的话说漂亮。这些小事，成了他对抗那种巨大不确定感的方式。他是在用极大的认真，去完成一场青春的“仪式感”。这种近乎执拗的认真，本身就有种打动人心的力量。
那天之后，“the prom男”的外号，从调侃变成了某种略带敬意的称呼。他像是个提醒：在被迫奔跑的赛道上，偶尔也可以为了某个看似“无用”的仪式，全情投入一次。那种投入本身，就是意义。
毕业了，各奔东西。那套西装会不会穿十年，没人知道。但我想，很多年后，我们可能忘了那晚舞池播放的具体歌曲，却会记得有个男生，曾那么郑重其事地，对待了一场属于他自己的日落前的狂欢。他准备好了所有细节，然后走进去，享受了那一刻。这大概，就够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