勇者是女孩
勇者是女孩
老铁匠把剑递过来的时候,眼神里带着点犹豫。那剑挺沉,剑柄上缠着磨损的皮绳,刃口在炉火映照下闪着光。他没说话,只是看着我。我知道他在想什么——村里传遍了,说那个独自跑去北边森林、放倒了扰民野猪的“愣头青”,居然是个扎马尾辫的姑娘。
我接过剑,掂了掂。确实比家里的柴刀顺手多了。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半大小子发出哧哧的笑声,交头接耳。我没回头,把剑稳稳系在腰间,皮扣“咔嗒”一声响,那些笑声就像被掐断了似的,一下子没了。有时候啊,行动比扯着嗓子争论管用一百倍。
这事儿得从头说起。我们村子靠着山,以前挺太平。可不知从哪天起,林子里就不对劲了,半夜总有怪声,牲口棚被弄得一团糟。长老们聚在广场那棵老槐树下,抽着烟袋,愁眉苦脸。他们念叨着要请“真正的勇者”,说这话时,目光扫过村里每一个结实的年轻男人。我站在我家晾晒草药的架子旁边,心里那股劲儿,就像壶里烧开的水,咕嘟咕嘟往上顶。为什么勇者非得是他们想象中的样子呢?
那天傍晚,我收拾了绳索、柴刀,还有一包止血的草药粉,悄悄进了山。露水很重,打湿了裤脚。森林在夜晚完全是另一副面孔,黑黢黢的,各种细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。说不怕是假的,手心都是汗。但我更怕的是,回去看到大家那种“看吧,果然不行”的眼神。我摸索着那些被破坏的痕迹,找到了那个大家伙——一头眼睛发红、脾气暴躁的野猪。它可比家养的大上整整两圈。
过程就不细说了,不太雅观,也没什么华丽的招式。主要是躲闪、周旋,利用地形和事先准备好的陷阱。最后一下,是靠着一股巧劲和那么点好运气。当那大家伙终于倒下时,我靠着一棵树喘气,手臂火辣辣地疼,才发现衣服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。可我心里头,亮堂得像揣进了一颗星星。原来,这就是掌握自己力量的感觉。
回到村里,我把野猪的獠牙放在广场的石桌上。人群安静极了。老铁匠就是那时候走过来,拍了拍我的肩膀,说后屋有把旧剑,或许我能用得上。那把剑,现在就在我腰间。它不象征什么天命,也不代表谁赐予的资格。它就是我接下来路途上,一件比较好用的工具而已。
所以你看,勇者到底是什么?是一身疙瘩肉,还是嗓门特别大?我觉得吧,勇者之心,才是那簇真正的火苗。是明知可能会输、会疼、会被嘲笑,但还是选择向前的那股劲儿。它藏在每一次深呼吸后依然坚定的选择里,藏在看似柔弱的身体中爆发出的惊人韧性里。这种内在力量,从来不挑主人的模样。
后来,北边传来更糟的消息,说有什么东西在侵扰商路。长老们又聚在老槐树下,烟雾缭绕。这次,他们商量了一会儿,然后一起转过头,目光越过那些跃跃欲试的小伙子,落在了我身上。我正了正背上的剑,对铁匠铺方向点了点头。路还长着呢,但第一步,已经稳稳地迈出去了。这世界需要的故事,也许该换一种写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