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尔木附近500块钱的爱情,格尔木周边五百元的感情
格尔木长途汽车站的喇叭里永远夹杂着沙尘，老张蹲在出站口的台阶上，第五次按亮手机屏幕。下午四点叁十七分，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两个钟头。
“五百块，就陪你在城里转叁天。”叁天前那通电话里，女人的声音像被风干了的枸杞，涩涩的带着点甜。老张攥着汇款单的手心有些潮，这笔钱是他卸了半个月的水泥赚来的。
戈壁滩上的约定
昆仑山的风卷着盐碱地的味道灌进车站，老张想起老家村口那棵歪脖子树。出来打工第叁年，媳妇跟着收药材的跑了，从此他再没回过那个四面漏风的家。在工棚听人说，格尔木车站能找着临时搭伙过日子的。
“不就是各取所需嘛。”工友大刘吐出烟圈，“花点钱，找人说说话不寒碜。”
女人出现时天色已经擦黑。藏蓝色头巾裹得严实，怀里抱着个布包，手指关节粗大得像老树根。“耽误了，孩子发烧。”她声音比电话里更哑，眼神飘向车站对面亮着霓虹灯的小旅馆。
老张突然改了主意：“要不…先吃碗面？”
热腾腾的牛肉面馆里，女人摘头巾的动作很慢。左眉角有道浅疤，随着她吹热气的动作轻轻颤动。老张看见她军大衣袖口磨出的毛边，忽然觉得自己那件沾满油漆的工装也没那么难看了。
“孩子多大？”
“六岁。”女人把榨菜丝拌进面汤，“他爸前年在矿上没的。”
面汤氤氲的热气里，老张想起自己那个再没拨通过的号码。他偷偷把桌角的五百块钱又塞回裤兜。
往后两天，他们真把格尔木转了个遍。盐湖的风吹乱女人的头发时，她突然说：“这地方白花花一片，看久了眼睛疼。”老张就在那时看见她后颈有颗朱砂痣，和他娘的一模一样。
十字路口的抉择
第叁天黄昏，女人在将军楼公园的胡杨树下停住脚步。“明天…”她刚开口，老张就截住话头：“东台吉乃尔湖还没去。”他知道自己在耍赖，像小时候舍不得卖货郎担子上的拨浪鼓。
深夜的招待所走廊，老张听见压抑的咳嗽声。门缝底下塞着迭得方正正的五百块钱，钞票边缘还粘着星点水泥灰。天没亮他就跑到邮局，汇完款才看见窗外飘起细雪。
女人在车站广场等他，怀里抱着个崭新书包。“给孩子买的。”老张把汇款单递过去时，发现她眼睛红得像戈壁滩上熟透的枸杞。
大巴车发动时，老张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。女人突然追着车跑了几步，藏蓝色头巾被风掀开一角。他看见她手里挥舞的红色塑料袋，像荒原上突然绽放的花。
后来每个月初，老张都能收到从格尔木寄来的晒干枸杞。工友笑他花五百块买了桩亏本买卖，他只在半夜对着枸杞茶发呆。有回包裹里夹着张作业本纸，歪歪扭扭写着“谢谢叔叔”。
今年开春老张又去了格尔木，在盐湖文旅城工地扎下根。偶尔经过长途汽车站，他总会多看两眼出站口台阶。昨天收工路上，有个戴藏蓝头巾的女人牵着男孩走过，孩子背上的红色书包在夕阳下反着光。
老张站在原地看了很久，直到暮色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昆仑山顶的积雪正在融化，听说今年枸杞花开得特别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