藤原部长来家里做客
藤原部长来家里做客
门铃响的时候，我正手忙脚乱地把最后一只茶杯摆正。透过猫眼，藤原部长那标志性的、一丝不苟的银灰色头发已经出现在视野里。我深吸一口气，拉开了门。
“打扰了。”部长微微欠身，手里提着一个素雅的纸袋，大概是点心。我赶忙侧身请他进来，嘴里说着“欢迎欢迎，您太客气了”，心里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。这可是藤原部长啊，公司里以严谨和品味着称的人物，居然真的答应来我这略显狭小的公寓做客。
客厅里，我妻子准备的茶点已经摆好。部长落座后，并没有急着寒暄，而是温和地环顾了一下四周。他的目光在书架旁那盆我养得半死不活的绿萝上停留了一秒，我脸上有点发烫。“房间布置得很温馨，”他微笑着说，语气里听不出是客套还是真心。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社交礼仪吧，我暗自想着，赶紧给他斟茶。
话题起初自然离不开工作。但聊着聊着，气氛却慢慢松了下来。部长说起他年轻时也住过这样的公寓，养过一只总打翻花盆的猫。我有点惊讶，很难想象眼前这位永远西装笔挺的上司，也有那样随意甚至狼狈的时光。妻子适时地插话，问起部长家乡的事情，他话匣子便打开了，讲到京都夏天的庙会，讲到老铺子里手工制作的羊羹。他说，那种老店的匠人，讲究的是“一期一会”的心意，对待每一位客人都像是对待一生仅有一次的相遇。
这个词让我心里一动。我一直觉得部长是个有些距离感的人，做事追求极致的“完美主义”，报告里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许错。但此刻，他谈起那些带着人情味的旧事，眼神里有些不一样的光彩。我忽然觉得，他那份在工作上的严格，或许并非不近人情，而是另一种形式的珍重——把每一次项目、每一份文书，都当作“一期一会”的机缘来对待。
晚饭是简单的家常菜，部长却吃得很尽兴，夸赞我妻子炖的萝卜入味。餐后，他主动提出看看我阳台那几盆长得不甚茂盛的花。他挽起袖子，指了指一盆茉莉的根部，“水可能多了点，根要喘不过气。养花啊，有时和带项目一样，光有热情不够，还得懂它的‘脾气’，找到那个恰到好处的节奏。”他说话的语气，就像在聊一位老朋友。
送他出门时，夜风已经凉了。部长再次道谢，转身走入夜色。关上门，我回到客厅，看着空了的茶杯和椅子，心里那股紧绷感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。藤原部长还是那个藤原部长，但似乎，我又认识了他新的一面。
那盆绿萝在灯光下，好像也绿得精神了些。我想，下次给它们浇水的时候，或许该更留心一点。毕竟，任何一段关系，无论是养一盆花，还是与人的交往，不都值得怀着一份“一期一会”的郑重，去找到那份恰到好处的节奏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