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老师齿齿齿齿69
中国老师的一堂人生课
办公室的灯还亮着，墙上的钟早就过了放学时间。李老师扶了扶眼镜，手里那本语文课本边角都磨得发白了。她不是在看课文，而是在看夹在里头的一张照片——那是十年前毕业的一届学生，如今散在天南地北。她忽然想起今天课上，那个总坐后排的男孩怯生生地问：“老师，学这些古文，以后能用上吗？”
这问题她听了太多遍。李老师合上书，没急着回答那些标准答案。她走到窗边，看着空荡荡的操场。是啊，背下《岳阳楼记》不会让你立刻算出工资单，理解“先天下之忧而忧”也没法直接填饱肚子。那我们在学什么呢？她想起自己刚教书那会儿，也着急，恨不得把知识像倒水一样灌进学生脑子里。后来才慢慢明白，教育这事儿，急不得。
关键或许不在于“用不用得上”，而在于“有没有留下”。李老师转身回到桌前，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迭作文本。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里，藏着孩子们最真实的想法。有个孩子写：“昨天帮妈妈择菜，忽然想起‘一粥一饭，当思来处不易’，手里的菜叶子好像重了一点。”你看，那些古老的句子，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融进了一个孩子的日常里，让他对平凡的生活多了一份察觉和敬意。这算不算“用上了”呢？
又想起去年教师节，一个当了程序员的学生回来看她。学生笑着说：“老师，我现在整天对着代码，但有时候遇到难题，脑子里会蹦出您讲的‘山重水复疑无路，柳暗花明又一村’。心态一下子就稳了。”李老师当时只是笑，现在想想，这不就是教育最朴素的价值吗？它不给你直接的钥匙，却悄悄锻造了你面对锁头时的心性。那些背诵过的篇章，理解过的道理，像一颗颗种子，不知道哪天，遇到合适的土壤和雨水，就悄然发了芽。
走廊里传来脚步声，是值班的保安在巡查。“李老师，还没走啊？”“这就走。”她应了一声，开始收拾东西。教师这个职业，说到底，是和时间打交道，是和人的成长赛跑。你播下种子，却未必能看到每一朵花开；你点燃一盏灯，却不知道它能照亮多远的路。但这份工作最迷人的地方，恰恰就在这份“不确定”里。你永远不知道，今天随口讲的一句话，会不会在某个孩子心里住上十年、二十年，甚至更久。
锁上办公室的门，李老师走在安静的校园里。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她忽然觉得，自己很像一个摆渡人，把一茬又一茬的孩子，从知识的此岸，送到对岸。对岸有什么风景，得靠孩子们自己去看、去闯。她能做的，就是把船造得结实些，把方向指得准些，再在航程中，告诉他们哪里风急，哪里水缓，哪里能看到最美的星光。至于他们上岸后奔向何方，那是属于他们自己的、广阔的人生了。
夜风有点凉，她裹紧了外套。明天早读，是《劝学》。“不积跬步，无以至千里……”她琢磨着，该怎么讲，才能让那群半大孩子真切地感受到“积累”的分量呢？或许，可以从他们最近拼命练习的篮球赛说起？想到这儿，她的脚步轻快了起来。教育啊，就是把那些遥远的、抽象的道理，编织进孩子们触手可及的生活里，让他们自己伸出手，去触摸，去体会。这条路，她走了叁十年，还觉得每一天都有新的风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