调兵山火车站附近站街,车站旁街景随记
傍晚五点半的光景，调兵山火车站的钟楼刚敲过下班铃。我站在出站口对面的小卖部门口，看着卷帘门哗啦啦地拉下来，老板娘把晾在外面的拖把收进屋。这个地方啊，说热闹不算热闹，说冷清也不至于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城车站。
往左边看，有个推叁轮车卖烤地瓜的大爷，铁皮桶冒着丝丝白气。他认得每个穿制服的车站工作人员，见到检票员老李出来，便扯着嗓子喊：“今儿这炉甜得很！”老李摆摆手，指指手里的饭盒，意思是赶着回家吃饭。这种默契，没在调兵山火车站附近站街住上叁五年是看不懂的。
巷口那盏灯
再往前走二十来步，拐进车站西侧的小巷，景象就不同了。五金店、理发铺、包子店挨挨挤挤的，晾衣杆从二楼窗户斜伸出来，挂着的衬衫还在滴水。修鞋匠老周坐在巷口，那盏昏黄的路灯正正照着他的工具箱。他说这位置是精心选的——既亮堂，又能看见车站的大钟。
“看着时间干活，心里踏实。”老周钉完一只高跟鞋的鞋跟，用围裙擦擦手。他在这巷口坐了十二年，见证过抱头痛哭的离别，也见过狂奔赶车的年轻人。有回有个姑娘把订婚戒指掉进下水道，他帮着撬开井盖找了半个钟头。后来那姑娘每年回乡，都会来他摊前放包喜糖。
车站旁这些街巷看似普通，却藏着许多这样的故事。卖豆浆的刘嫂记得哪个旅客爱喝甜哪个爱喝咸，书店老板知道哪个学生常来买地图。这些细碎的牵连，让冰冷的车站有了温度。
我在巷子里慢慢走，听见两个中学生蹲在杂货店门口讨论新出的游戏卡。他们书包扔在地上，校服外套系在腰间，这场景让我想起自己逃课等火车的少年时代。那时候觉得车站是通往世界的门，现在才明白，它更是回家的路标。
深夜的月台
晚上九点过后，车站旁街景换了一种节奏。小餐馆陆续打烊，但便利店还亮着灯，为夜班车旅客准备着泡面和矿泉水。出租车在广场排成长队，司机们摇下车窗聊天，说今天拉了几个东北来的游客。
碍7564次列车进站时，我会特别注意那个穿棕色夹克的大叔。他每周五晚上都来接女儿——在省城读高中的小姑娘。父女俩见面从不拥抱，父亲接过书包，女儿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，一边走一边说月考成绩。这种含蓄的亲情，比任何戏剧场景都动人。
候车室里有对年轻夫妻，妻子抱着睡着的孩子，丈夫不停看表。他们的编织袋鼓鼓囊囊的，露出玩具熊的耳朵。或许是要去外地打工，或许是要回老家探亲。每个在调兵山站附近停留的人，都有自己的方向和理由。
车站保安老赵告诉我，他最喜欢凌晨四点的站台。那时天色将明未明，清洁工沙沙的扫地声格外清晰。最早一班车的灯光从轨道尽头照过来，像切开晨雾的刀。“看着就觉得，新的一天真的开始了。”他说这话时，正把一位盲人旅客扶到重点旅客候车区。
我离开时已近深夜，回头望去，车站的霓虹灯在夜雾里晕开一片暖光。那些刚刚抵达和即将出发的人们，在这个普通的北方小站交错而过。而站前街上亮着的每一盏灯，都像是为归人点亮的灯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