菊内留香罢齿尝金银
菊内留香罢齿尝金银
老陈蹲在自家小院的墙角,手指轻轻拨弄着那几丛开得正盛的菊花。花瓣是那种浓郁的金黄色,在秋日的阳光下,像是熔化的金水泼洒在上面,厚重又亮眼。旁边还有几株银白色的,花瓣细长,带着点清冷的傲气,像月光凝成的霜。他眯着眼看了半晌,嘴里嘀咕:“这‘金银’配,倒是越看越有味道。”
这菊花不是寻常品种,是老陈捣鼓了快十年的心血。他管这叫“罢齿尝品系”,名字听着有点玄乎,其实就是取了“特性优良”两个字的拼音头字母。邻居们常笑话他,说这名字不如“金绣球”、“银丝勾”来得直白好听。老陈也不争辩,只是笑笑。他心里门儿清,自己追求的不是名字的花哨,而是那股子“留得住”的韵味。
“菊嘛,自古就是君子之花,讲究个气节和风骨。”老陈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泥土,“可很多花儿,开的时候轰轰烈烈,谢了也就谢了,香气散得飞快,留不下什么念想。”他培育这“罢齿尝金银”,核心的念头就一个——菊内留香。不是那种扑鼻的、张扬的香,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东西。得让这花的精气神,它的颜色、姿态,甚至它凋谢时的那种从容,都能像香气一样,长久地萦绕在人的记忆里,沉淀下来。
这想法,说来容易做来难。为了这“留香”二字,老陈可没少折腾。光是选育父本母本,就费了老大劲。金色的要厚重不艳俗,银色的要清雅不单薄。花期还得够长,经得起几场秋霜。更关键的是,花开到后期,花瓣不能瘫软烂掉,得保持着一种风干的、有筋骨的美。他形容那状态:“就像好茶喝到最后,杯底还有余韵。”
去年深秋,有懂行的朋友来看花。那会儿大部分菊花都显出疲态了,唯独老陈这几株“罢齿尝金银”,金的那几丛,颜色沉淀得像古器物上的包浆;银的那几簇,花瓣边缘微微卷起,透着光,真有几分金属的质感。朋友站在那儿看了很久,末了说了一句:“你这花,谢都谢得这么有派头。看着它,好像能把整个秋天都留住似的。”老陈当时心里一动,知道这“留香”的味儿,算是有点成了。
种花和过日子,在老陈看来道理是通的。现在很多东西都讲求个“快”,花开要一夜爆盆,事情要立竿见影。可真正值得回味的东西,哪一样不是需要时间去慢慢“养”,慢慢“酿”的呢?就像这“罢齿尝品系”,它的价值不在市场标价,而在于它承载的那份慢工夫和专注。金与银,不只是颜色,更像是一种品质的隐喻——金的恒久,银的纯净,都需要在时间里反复锤炼。
今年的花似乎比往年更精神些。老陈琢磨着,是不是该分几株苗给真正喜欢的朋友。这“菊内留香”的意趣,独乐乐不如众乐乐。他看着眼前这片灿烂的金银交织,心里琢磨,或许这“留香”,留的不仅是花的形与神,也是这份对待时间的耐心,和一点不合时宜的、对“长久”的执着吧。秋风拂过,花瓣微微颤动,那香气似有还无,却仿佛真的在空气里,划下了一道看不见的、悠长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