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又可以吃到你的箩测了
终于又可以吃到你的箩测了
雨刚停，空气里那股子湿润润的泥土味儿还没散尽，我就拐进了巷子深处那家小店。门脸儿还是老样子，旧招牌被雨水洗得有点发白，可那扇玻璃门后头飘出来的香味，隔了老远就能抓着你的鼻子——是那股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，热腾腾的、带着点儿碱水味儿的烟火气。老张的“家宴”小馆，可算是又开张了。
推门进去，叮铃一声，老张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，花白的头发，围裙上沾着几点油星。“哟！来了？”他嗓门洪亮，脸上笑开了花，“我就琢磨着，这几天该有人找上门来了。”
店里就叁四张桌子，摆设简单，但到处都透着“家常”两个字。墙上挂着的旧日历，桌上摆着的辣酱罐子，还有角落里那台咿咿呀呀哼着戏曲的老收音机。我熟门熟路地在靠窗的老位置坐下，也不用看菜单，直接冲厨房喊：“老规矩，一碗碱水面，浇头要足！”
“得嘞！”老张应了一声，里头立刻传来利落的锅勺碰撞声。这声音，听着就让人心安。前阵子这条街整治，小店关了小半个月，可把我给馋坏了。外头那些装修得亮堂堂的馆子，味道总感觉差那么点儿意思，不是汤头太寡淡，就是面条不够劲道。说到底，缺的恐怕就是老张手里那份“家传秘方”吧，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，但舌头一尝就知道的东西。
等待的工夫，我环顾四周。店里已经坐了两叁桌熟客，大家也不多话，只是低头呼噜噜地吃着，偶尔抬头和老张搭一句“今天这肉烧得透”，老张就乐呵呵地回一句“火候刚好”。这种默契，是在这儿吃了好多年才攒下来的。
正想着，面端上来了。嚯！还是那个粗瓷海碗，汤色清亮，漂着点点油花和翠绿的葱花。面条根根分明，静静地卧在汤里。最勾人的是上头那勺浇头——酱红色的肉块，炖得酥烂，边缘挂着浓稠的酱汁，香气直往脑门里钻。我先喝了口汤，温润醇厚的滋味一下子从喉咙暖到胃里，那股子熟悉的、带着碱香的“家传味道”瞬间就回来了。就是这个味儿，别处真没有。
“怎么样，没走样吧？”老张擦着手，靠在厨房门边看我。我嘴里塞满了面，只能用力点点头，朝他竖起大拇指。他满意地笑了，眼角堆起深深的皱纹。“关了这些天，我也憋得慌。街坊们爱这一口，我就得把这口味道给守住了。”他说得轻描淡写，可我知道，这碗面里的功夫，一点儿都不轻。
面吃完了，汤也喝得见了底，身上微微发了层薄汗，舒坦极了。我靠在椅背上，看着老张在小小的厨房里忙碌的背影。这城市变化快，高楼一座座起，很多老味道不知不觉就没了踪影。能有个地方，让你隔一阵子还能稳稳当当地吃上记忆里那口不变的滋味，真是一种福气。这碗面里盛的，不只是面条和浇头，好像还有那么一小段凝固住的、让人安心的旧时光。
走出小店，天已经擦黑，巷子里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。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暖黄色的灯光，心里琢磨着，过两天，还得来。有些味道，吃惯了，就成了生活里一个踏踏实实的盼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