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妇叠叠奥搡叠叠叠叠搡叠叠叠叠
老妇叠叠奥搡叠叠叠叠搡叠叠叠叠
这事儿得从巷子口那棵老槐树说起。树底下，常年坐着个胖乎乎的老太太，街坊都叫她张奶奶。张奶奶这人，有意思，身子骨宽宽大大的，走起路来却不显笨重，反倒有种稳稳当当的劲儿。她手里总不离那根磨得油光水滑的老拐杖，没事就“搡”两下地面。“搡”这个字，用在她身上，真是再贴切不过了——不是轻轻点，也不是重重砸，是带着股不服输的、闷闷的劲儿，一下，又一下，好像跟这地底下藏着什么较劲似的。
她“搡”地的声音，成了这条老街的背景音。早晨“搡”两下，催着太阳起床；傍晚“搡”两下，像是跟这一天告别。起初，新搬来的年轻人听着嫌吵，嘀咕这老太太是不是脾气怪。可日子久了，要是哪天没听见那“搡、搡”的声响，心里头反而空落落的，像少了主心骨。
张奶奶的“搡”，可不是瞎捣鼓。她那双眼睛，毒着呢。谁家小两口在屋里嗓门高了，第二天她“搡”地的时候，准保在那家窗户底下多停留一会儿，那“搡搡”声，不紧不慢，像在劝和。哪家孩子放学野得没边，摔泥坑里了，她瞧见了，也不多说，就用拐杖头，轻轻“搡”一下孩子屁股蛋儿，再“搡”一下路边干净的石板，孩子脸一红，就知道该回家换衣裳了。她这“搡”里头，有劝诫，有关怀，有种你不必言说我也懂的默契。
老街要改造的消息传下来那天，动静最大。施工队的白线，歪歪扭扭，画到了老槐树的根儿边上。意思是，这树，碍事，得挪。树挪死，人挪活，这道理谁都懂。可这棵树，长了怕是有上百年了，张奶奶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，就在树下跳格子。它不光是棵树，是整条街的记忆匣子。
张奶奶没像别人那样，聚在一块儿七嘴八舌地抱怨。她只是搬着她那把旧竹椅，稳稳当当地坐到了画白线的工头面前。工头是个中年汉子，正指挥着放线，一回头，看见个胖老太太堵在那儿，愣了。
“老太太，这儿要施工，危险，您挪挪地儿？”工头客气地说。
张奶奶没吭声，抬起她那根老拐杖，不轻不重地，“搡”了一下地上的白线。那动作，和往常一样，又好像不一样。接着，是第二下，“搡”在了白线外头一点。然后，第叁下，第四下……“搡叠叠叠叠，搡叠叠叠叠”，那声音连贯起来，沉郁顿挫，像在敲着一面看不见的鼓。她不是对着工头，更像是冲着这地，冲着这棵树，冲着那些快要被抹掉的旧时光。
工头有点急了：“您老这是……”话没说完，街坊们不知什么时候，叁叁两两地围了过来。没人吵闹，都静静地看着张奶奶“搡”地，看着那根拐杖起起落落。那“搡搡”声，此刻听起来，格外清晰，每一下都好像搡在人心坎上。这是一种沉默的韧性，一种用最朴实的方式，守护着脚下这片土地的执着。
工头看着眼前这阵势，看着老太太眼里那混浊却执拗的光，又抬头看了看那棵枝叶繁茂的老槐树，忽然明白了什么。他挠挠头，转身打了个电话，声音压得低低的。过了一会儿，他走回来，对张奶奶，也是对周围的街坊说：“线……我们往边上再让让。这树，尽量不动。”
张奶奶这才停了手，把拐杖轻轻收回来，搁在腿边，长长地、缓缓地吁出一口气。什么也没说。但那天下午，老街的“搡搡”声，听起来格外松快，格外悠长。
后来，改造还是进行了，老街变了些模样，但老槐树留了下来，树根周围还特意砌了一圈矮矮的石凳。张奶奶依然每天坐在那儿，“搡”着她的地。只是那声音里，少了些较劲，多了些从容。年轻人渐渐懂了，那“搡叠叠叠叠，搡叠叠叠叠”的声响，不是什么古怪脾气，是一个老妇人，在用她全部的生命经验，和她所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方式，与生活对话，与变迁角力，守护着一些她认为不能丢掉的东西。那拐杖下的韧性，比任何响亮的口号，都更有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