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看上儿子的媳妇》3如如
《看上儿子的媳妇》3如如
老张最近心里头总像揣了块石头，沉甸甸的。儿子上个月把女朋友如如领回家吃饭，打那以后，这事儿就在他心里绕啊绕的，解不开了。饭桌上，他看着如如笑盈盈地给儿子夹菜，那侧脸，那低眉的神态，活脱脱就是叁十年前厂里文艺队那个叫小芬的姑娘。
这事儿他可谁都没敢说。老伴儿在厨房洗碗的时候，他装作随口一提：“哎，你看如如那孩子，是不是挺面善？”老伴儿头也没回：“面善啥？我看挺好一姑娘，手脚勤快，说话也甜。”老张话到嘴边，又咽了回去。他能怎么说？难道说这未来儿媳妇，像自己年轻时候偷偷喜欢过的人？这话要是传出去，家里非得炸了锅不可。
自打那天起，老张看如如的眼神就有点不一样了。倒不是动了什么歪心思，他就是忍不住琢磨。如如说话时习惯微微偏着头，小芬当年也这样；如如笑起来眼睛先弯成月牙，小芬也是。这些细节像一根根细小的针，轻轻戳着他记忆里某个早已蒙尘的角落。他知道这想法不对，甚至有点荒唐，可越是告诉自己别去想，那些陈年旧影反倒越清晰。
儿子倒是毫无察觉，周末带着如如回来得更勤了。如如很会来事儿，来了不是帮着做饭，就是陪老伴儿聊电视剧。有回老张在阳台侍弄他那几盆兰花，如如凑过来看，说了句：“张叔，这兰花养得真好，我妈妈也特别喜欢，不过总养不好。”老张心里咯噔一下——小芬当年也在厂里的阳台养过一盆兰草，蔫了的时候还找他帮过忙。
“您说，这养花是不是也讲缘分？”如如轻轻碰了碰兰花的叶子。老张含糊地应了一声，赶紧转身去拿喷壶。水雾在阳光里散开，他忽然有点恍惚。这算怎么回事儿呢？眼前明明是儿子的女朋友，可他透过她，看到的全是过去的碎片。这种情感投射让他既困惑又有点莫名的愧疚，好像自己无意中偷了什么东西似的。
老伴儿似乎察觉到点什么。有天晚上躺下了，冷不丁问他：“你最近老发呆，想啥呢？”老张心里一紧，嘴上打着哈哈：“能想啥，想想儿子结婚的事儿呗。”黑暗里，老伴儿没再追问，可他感觉这话说得自己都心虚。
转折发生在上个礼拜天。一家人吃完饭看电视，正好播一段老电影，里头有首八十年代的歌。如如跟着轻轻哼了两句，调子有点跑。老张几乎脱口而出：“这句不是这么唱的，应该这样……”他顺嘴把正确的调子哼了出来。哼完，整个客厅安静了几秒。儿子笑了：“爸，你还会这个呢？”如如眼睛亮了：“张叔，您唱得真有味道！这是我妈以前老听的歌，我就没学会。”
就那一瞬间，老张忽然明白了。他看向如如，那张脸上有她自己的活泼和朝气，有小芬那个年代姑娘没有的大方和爽利。他记忆里的小芬，是属于泛黄照片和旧日气息的；而眼前的如如，是活生生的、要和他儿子过一辈子的人。他那些翻腾的思绪，不过是一个老人面对时光倒流错觉时的记忆重迭罢了。他把对一段青春记忆的怅惘，无意中寄托在了一个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身上。
想通了这点，老张觉得心里那块石头“扑通”一声落了地。再看如如，感觉就清爽多了。她还是像小芬，可那又怎么样呢？像的是皮囊，里头住着的完全是另一个灵魂。他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关注，说到底，是对自己逝去年华的一次回望。而如如，只是不小心站在了时光隧道的接口处，被他这双老花眼，看出了重影。
这周叁如如来吃饭，老张主动下厨做了道拿手菜。饭桌上，他给如如夹了块鱼，语气自然得像换了个人：“多吃点，以后常来。这小子要是欺负你，你跟叔说。”儿子在一旁怪叫：“爸，我才是你亲生的好不好！”一桌子人都笑了。老张也跟着笑，心里那点别扭的结，不知不觉就松开了。窗外的夕阳照进来，暖融融的。他想，日子就该这么过，老的，小的，新的，旧的，都在该在的位置上，这才像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