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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下午，老张来我家串门，看我对着电脑屏幕皱着眉头，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。他凑过来瞧了一眼，嘴里念叨着：“哟，这网址挺特别啊，飞飞飞点虫苍虫虫，像个什么代号似的。”
我笑了，递给他一支烟。“不是网址，就是个标题。让我写点东西，得用这个当题目。”老张点燃烟，眯起眼：“这题目够怪的。不过话说回来，现在这互联网上，稀奇古怪的代号还少吗？”
他这话倒是点醒了我。我们这代人，算是亲眼看着网络从一根电话线嘀嘀嗒嗒响，变成如今这幅无处不在的模样的。最早的聊天室，大家取个网名都藏着掖着，带点神秘感。现在呢？各种缩写、代称满天飞，有些你能看懂，有些就像暗号。
就拿这“虫苍虫虫”来说吧，它本身可能没特定含义，但组合起来，就莫名带着点互联网早期那种粗粝又直接的气息。不像现在，什么都包装得光鲜亮丽，算法把你想看的东西推到你眼前，同时也筑起一堵墙。
藏在字符背后的东西
老张吐了个烟圈，慢悠悠地说：“我闺女前几天跟我说，她们年轻人现在传东西，都不直接说了。一串字母，几个数字，或者是个表情包，圈子里的人自然懂。外人看了，就是一团雾水。”这大概就是数字时代的“切口”吧。表面上是几个字符，底下流动的，是认同、是圈子文化，甚至是某种心照不宣的规则。
这种表达，有它的好处。直接、高效，在熟人之间能快速建立连接。但它也像一层薄膜，把不同圈子隔开了。你在你的信息茧房里用你的暗号，我在我的话题圈里讲我的“行话”。有时候我会想，我们获取的信息是更多了，还是更窄了？我们看到的观点是更丰富了，还是反复在听自己认同的声音？
这让我想起以前没有导航的时候，开车问路，人家会说“看到个红房子往左拐，第叁个电线杆子右转”。虽然模糊，但你得观察、得交流、得融入那个环境。现在呢？目的地直接输入，路线精准规划，你不会错过路口，但也几乎不会留意沿途那个有年头的邮筒，或者街角面包店飘出的香味了。
别丢了“看到红房子左拐”的能力
所以，面对“飞飞飞虫苍虫虫”这种看似无意义的字符，或者网络上任何扑面而来的缩写、热点、梗，或许我们可以慢那么半拍。别急着划走，也别不假思索地全盘接受。琢磨一下它为什么出现，它背后连着什么样的人群、什么样的需求。这种“琢磨”，就是一种宝贵的数字素养。
老张把烟摁灭，拍了拍腿站起来：“得，回去接孙子放学了。你们文化人想的这些，我不太懂。我就知道，不管代号多花哨，过日子还得是柴米油盐，和人打交道还得看眼神、听语气。”他这话实在。网络空间再庞大，也是由一个个真实的人构成的。那些字符再跳脱，最终指向的，也是人的情感、人的需求。
窗外的夕阳斜照进来，在键盘上投下长长的影子。我删掉了文档开头那些故作高深的句子。也许，面对这个光怪陆离的数字世界，最需要的不是什么复杂的理论，而是一点老张那样的实在，加上我们自己那份不愿被轻易裹挟的清醒。毕竟，识别信息，理解信息，最终是为了更好地生活，而不是被淹没在信息的碎片里。这大概就是面对任何“飞飞飞虫苍虫虫”时，我们该有的那份定力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