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生存游戏里挨肠
在生存游戏里挨肠
老张把最后一口烟吸完,烟蒂按灭在锈迹斑斑的铁罐里。他盯着屏幕,那上面跳动的倒计时像心脏最后的搏动。十、九、八……他搓了搓脸,手心里全是汗。这游戏叫《极限生存》,名字挺土,但玩进去的人都知道,它不跟你闹着玩。
游戏规则简单得吓人:一百个人扔进一个不断缩小的地图,最后活下来的那个,能拿到一笔足够普通人潇洒一辈子的奖金。失败者呢?啥也没有,账号清零,之前投入的时间、金钱,全打水漂。老张玩这游戏叁个月,最好的成绩是第十二名。那感觉,就像跑马拉松眼看快到终点了,腿一软,栽进了阴沟。
他管这叫“挨肠”。不是那种粗俗的意思,是游戏里的一句黑话,“承受”的拼音首字母。在这里,你得承受一切:毒圈的灼烧、对手的冷枪、补给品的匮乏,还有那种慢慢把你逼到角落的、无形的压力。每局游戏,都是一次漫长的、公开的“挨肠”过程。你躲不掉,只能扛着。
这局开局不错,落地点肥,捡了把好枪。老张心里刚有点松快,枪声就从背后响了。他一个激灵,角色翻滚进矮墙,血条唰地下去叁分之一。屏幕上跳出击杀提示,是个熟悉的名字——“幽灵”。这家伙以神出鬼没、下手极黑闻名。老张心里骂了句,得,这回“挨肠”的对象提前上门了。
地图开始收缩,安全区刷在了河对岸。老张必须过桥,而那座桥,用脚趾头想都知道,肯定有“幽灵”这样的人守着。他趴在草丛里,一动不动,听着远处零星的枪声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毒圈蹭着他的后背,带来持续的伤害。这就是最典型的“生存压力”,它不一下子弄死你,而是一点点磨掉你的血线,考验你的判断。
跑,还是绕?跑,可能被当靶子;绕,时间不够,毒更疼。他想起上次,就是因为犹豫,在毒里打了药,被人从侧面摸上来一枪带走。那种憋屈,比直接对枪输了还难受。他咬了咬牙,决定赌一把。不是赌运气,是赌“幽灵”的耐心。他掏出包里最后一个烟雾弹,奋力扔向桥的另一侧。
浓烟升起。几乎同时,桥头响起狙击枪的闷响。打中了,但打的是烟雾。老张没动,他在等第二枪。玩这游戏久了,你就能摸到一点高手的脾气,他们自信,往往喜欢补枪确认。果然,不到两秒,又是一枪。就是现在!老张猛地从草丛窜出,不是冲向烟雾,而是沿着桥下的钢架,玩命地往前爬。子弹在他头顶呼啸,打碎了几块水泥。
他爬过去了。上了岸,躲进掩体,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。回头再看那座桥,“幽灵”的身影在对面一闪,似乎有些意外。老张没空得意,他的血线已经很危险,必须立刻打药。而就在他按下治疗键的读秒时间里,他忽然有点明白了。这游戏里真正的“挨肠”,可能不只是承受伤害,更是承受这种极限状态下的选择,和选择之后那份悬在空中的、未知的后果。
决赛圈缩在了一片废墟。加上老张,还剩叁个人。他没看到“幽灵”的击杀提示,那家伙肯定还活着。废墟里静得可怕,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。毒圈最后收缩的提示音尖锐地响起,像最后的催命符。他必须动了。就在他闪身从一个断墙转移到另一个掩体的瞬间,侧面和正前方同时响起了枪声。
屏幕猛地一红,又急速变灰。结束了。老张看着屏幕上跳出的“第叁名”,长长地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。没赢,但这次,他好像没那么憋屈了。他退回到游戏大厅,盯着那个开始匹配的按钮。手指悬在上面,停了一会儿。然后,他点了下去。新一轮的“挨肠”,又要开始了。但这次,他心里好像多了点什么,也许是爬过那座桥时,钢架冰冷的触感,还留在指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