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长母亲怀孕小说
市长母亲怀孕小说
老城区那栋灰扑扑的居民楼里，这几天可炸开了锅。街坊邻居凑在楼下小卖部门口，手里攥着刚买的酱油，眼神却齐刷刷往叁单元五楼瞟。话头压得低低的，可每个字儿都带着火星子：“听说了没？李市长的老娘，七十叁了，肚子鼓起来了！”
这话传得比风还快。李市长是谁？市里的一把手，电视上总见他穿着笔挺的西装，讲话有条有理，带着大伙儿搞建设。他母亲张桂兰老太太，可是街坊眼里顶和善一个人。老伴走得早，一个人清清静静过了十几年，身子骨硬朗，最爱下楼跟老姐妹扭个秧歌。这么个人，忽然间“有了”，任谁听了不得愣半天？
最先发现不对劲的，是社区医院的刘大夫。那天张老太太来量血压，穿着件宽松的旧褂子，行动有些迟缓。刘大夫随口问了句：“张姨，最近胃口还行？”老太太含含糊糊地应着。职业敏感让刘大夫多看了两眼，心里咯噔一下——那体态，不太像寻常发福。可这话，她哪儿敢往外说？只能私下里跟护士长嘀咕了两句。这嘀咕，就像颗种子，悄没声地落进了流言的土壤里。
流言这东西，见风就长。有人说瞧见老太太偷偷去市妇幼了，挂的还是专家号。有人说夜里看见她家灯亮到老晚，隐约传出叹气声。更玄乎的，连“老树开花”、“天人感应”这类词儿都冒出来了。话传到市长耳朵里时，已经成了有鼻子有眼的故事版本。秘书汇报时额头直冒汗，李市长却只是摆摆手，眉头锁成了个“川”字。他没说话，心里那杆秤却上下晃得厉害。一边是母亲的隐私和健康，另一边是越传越邪乎的舆论风波。这家庭私事，眼瞅着就要变成一桩公共事件。
礼拜天，李市长没带司机，自己提着两盒营养品回了老房子。敲开门，母亲正坐在阳台旧藤椅上晒太阳，身上盖着条薄毯。屋里还是老样子，干净，却透着冷清。他张了张嘴，那句“妈，外面都在传……”在舌尖打了个转，又咽了回去。倒是老太太先开了口，声音轻轻的：“给你添麻烦了吧？”她撩开毯子一角，拍了拍身边的小凳。
儿子坐下来，这才看清母亲的脸。瘦了，眼窝有点深，但眼神还是清亮的。老太太的手伸过来，握住他的，手心有些凉。“不是他们想的那回事。”她顿了顿，像在斟酌字句，“是肚子里长了个东西。瘤子。医生说了，位置麻烦，个头也不小。”
空气忽然安静了。楼下小贩的叫卖声远远传上来，衬得屋里更静。李市长觉得喉咙发紧。他忽然想起，上一次这么握着母亲的手，还是父亲葬礼那天。这么多年，他忙着开会、视察、谈项目，总觉得母亲身体挺好，不用多操心。那瘤子，是多久开始长的？母亲一个人去医院时，心里慌不慌？这些他统统不知道。他只知道，母亲怕影响他工作，怕那些风言风语给他这个市长惹麻烦，硬是自己扛着，任由外头编排出那么一出荒诞的“怀孕”戏码。
“妈……”他声音有点哑。
“治呗。”老太太反而笑了笑，拍拍他的手背，“多大点事。就是这肚子鼓的，让外人看了笑话。”她望向窗外，看着那些熟悉的屋顶，“人老了，就跟这老房子似的，管道啦，墙壁啦，难免出点毛病。修修补补，还能住。”
从老房子出来，天已经擦黑。李市长没立刻上车，在楼下站了一会儿。小卖部门口聊天的老邻居看见他，瞬间收了声，眼神躲闪着。他冲他们点了点头，算是打招呼。心里那杆秤，不知什么时候，稳稳地沉了下去。
隔周，市电视台的民生栏目破天荒地播了一段特别的访谈。镜头里的张桂兰老太太穿着病号服，坐在医院休息室的沙发上，精神头还不错。主持人问起近况，她大大方方地，把自己得病的事儿说了，还聊了聊老年人定期体检多么重要。语气平常得像在聊明天天气。节目最后，镜头扫过病房窗台，那儿摆着一盆新送来的绿萝，嫩生生的叶子，正朝着光的方向舒展。
打那以后，老城区对于“怀孕”的议论，就像退潮似的，悄无声息地散了。大伙儿再聊起张老太太，话题变成了“手术挺成功”、“儿子常来看她”。小卖部门口，人们依旧攥着酱油瓶闲聊，只是内容换成了家长里短，柴米油盐。那栋灰扑扑的居民楼静静立在夕阳里，每一扇窗户后面，都装着不足为外人道的、真实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