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好大啊嗯
啊好大啊嗯
你肯定也这么感叹过。站在海边,眼前是无边无际的、翻涌着的深蓝,浪头一个接一个拍过来,那声音沉沉的,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呼吸。你张了张嘴,除了“啊……好大啊……嗯……”,好像也找不出别的词了。那股子震撼,就直接堵在嗓子眼,最后化成一声混着海风的、满足又有点无力的叹息。
这感觉挺奇妙的,对吧?好像我们心里头,天生就给“大”的东西留了块地方。小时候觉得家门前那条河好宽,游不过去,就是“大”。后来见到真正的大江大海,才知道那点“大”不算什么。再后来,坐飞机穿过云层,看着底下绵延的山脉像皮肤的褶皱,看着大地弧形的边缘,那种“大”,就让人连“啊”都喊不出来了,只剩下发呆。
这种对“大”的着迷,其实藏着点我们的情感共鸣。面对庞然大物,人一下子就被比没了,那点日常的烦恼、纠结,在它面前好像突然就缩了水,变得轻飘飘的。你盯着星空看久了,或者站在一片望不到头的草原上,心里头反而会安静下来。那种“大”,像一块巨大的橡皮擦,把你心里那些乱糟糟的草稿,暂时给抹平了。
不过话说回来,这“大”也不全是让人舒坦的。有时候它也压人。想想那些拔地而起的摩天楼,玻璃幕墙冷冰冰地反着光,一排排窗户密密麻麻,像无数只眼睛。你站在底下抬头望,脖子都酸了还看不到顶。那种“大”,是人工的、有压迫感的,它不跟你共鸣,它只是沉默地宣告着某种力量。这时候的“啊好大啊嗯”,味道就有点复杂了,里头掺着点惊叹,也掺着点渺小感,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。
我们过日子,其实也是在跟各种各样的“大”打交道。一份艰巨的任务,一个漫长的项目,一段需要用心经营的感情,这些在时间上、在精力上,都是“大”的。刚接上手的时候,谁都可能倒吸一口凉气,心里嘀咕“这可怎么弄啊”。但有意思的是,人往往就是被这些“大”东西给撑开、给塑造的。你一点点地啃,一点点地搬,回头一看,咦,那座山好像没那么吓人了,而你自己,走过的路、留下的脚印,连起来看,也挺可观的。
所以说,这声“啊好大啊嗯”,不光是嘴上的感叹,它更像是一个开关。按下它,有时候是打开了敬畏之心,让我们学会收敛,知道天地广阔;有时候呢,是打开了好奇和探索的欲望,非想走近了看看,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。面对自然的壮阔,我们放下自己;面对生活的庞杂,我们却又得把自己给抬起来,去对接,去承担。这一放一抬之间,那份心灵触动就产生了,它不声张,却实实在在地改变着我们看世界的角度。
下次你再碰上什么让你忍不住感叹“好大”的东西——不管是景,是事,还是某种情绪——不妨在“嗯”完之后,再多停留一会儿。别急着找形容词去定义它,也不用慌着去征服或逃避。就静静地,跟那种“大”待上一小会儿。感受它给你的那种最初的、直接的冲击。是让你觉得轻盈了,还是沉重了?是打开了,还是退缩了?这感觉本身,就是最真实的东西。它可能比任何精妙的描述,都更接近你和这个世界之间,那份最原始的联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