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久伊园秘密通道
永久伊园秘密通道
老陈头蹲在自家院墙根下，眯着眼，盯着墙角那片疯长的爬山虎，已经快半个钟头了。烟斗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，就像他脑子里那点琢磨不透的念头。这面墙，后面就是传说中的“永久伊园”，一个打他爷爷那辈起就荒着的大园子。镇上的人都说，那地方邪性，早就封死了，连个狗洞都没留下。可老陈头总觉得，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他伸手拨开那层厚厚的、绿得发黑的藤蔓，指尖触到的不是想象中砖墙的粗粝，反而有点……滑，还有点凉，像摸着一块老玉。这感觉让他心里咯噔一下。他记得小时候玩捉迷藏，好像就在这附近，有个玩伴一头钻进去就不见了，半晌才从园子另一头的巷子口笑嘻嘻地钻出来。大人们都当孩子胡说，可那画面，像枚生锈的钉子，钉在老陈头记忆里几十年。
第二天，老陈头扛了把旧铁锹，真就对着那墙角慢慢清理起来。泥土混着碎砖，挖了不到一尺深，锹头“哐”一声，磕到了硬东西。不是整块的石板，是几块青砖，砌得歪歪扭扭，像匆忙堵上的。他的心开始怦怦跳，不是害怕，倒有点像小时候过年摸奖前的那个劲儿。扒开碎砖，后面黑黢黢的，一股陈年的、带着土腥和淡淡木头朽味的凉风，悄没声地涌出来，扑在他脸上。
这大概就是人们嘴上提，但没人真见过的“秘密通道”了吧。它就这么安静地藏在疯长的植物和时间的灰尘底下。老陈头没立刻钻进去，他坐在洞口边上，又点了一锅烟。他在想，这通道究竟通到哪里？是通往那个荒芜的、只剩下断壁残垣的伊园旧景，还是通往一些被遗忘的故事里头去？
歇够了，他拧亮早就备好的手电，猫着腰钻了进去。通道很窄，得侧着身子走，墙壁是老式的夯土，摸上去结实得很。手电光柱切开黑暗，能看见墙壁上有些模糊的划痕，像是小孩的涂鸦，又像是某种记号。走了约莫两叁分钟，前头隐隐透出光来，不是手电的，是那种自然的、被过滤了的绿莹莹的光。
钻出通道口的一刹那，老陈头愣住了。外面不是什么废墟，而是一个小小的、近乎完整的院落。院子中央有口石井，井沿磨得光溜溜的。一棵老梅树斜斜地长着，虽是盛夏，却仿佛能闻到它冬日开花的冷香。最奇的是，这院子安静得离谱，外头街上的车马人声，到这里就像被一层厚厚的棉花滤掉了，只剩下风吹叶子的沙沙响，还有自己格外清晰的心跳声。
这地方，时间好像走得特别慢，或者干脆打了个盹儿。他忽然明白了“永久”这两个字的一点意思。它不是指东西永远不坏，而是有种感觉被意外地封存了下来，像琥珀里的虫子。这个秘密通道，通的不是什么神秘之地，倒像是一把钥匙，偶然间，打开了一个被遗忘的“片刻”。那个片刻里，院子还没荒，井水还甜，也许还有个梳着辫子的姑娘，在梅树下绣过花。
老陈头没敢多待，他按原路退了回来，又把那几块青砖大致照原样堵了回去，还把爬山虎捋了捋。回家路上，他脚步轻快了不少。有些秘密，你知道了，并不一定非要占有或改变它。就像这条通道，它就在那儿，连着过去某个安静的、绿意盎然的瞬间。这感觉，挺好。他决定，这个秘密，就让它继续是个秘密吧，顶多以后，他会常来墙角根下，抽抽烟，坐一坐。仿佛只要知道它在，心里某个角落，也跟着踏实、清凉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