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我的大闯叠颁死我
用我的大闯叠颁死我
老张蹲在路边,狠狠嘬了一口烟,火星子都快烧到过滤嘴了。他盯着手机屏幕,那上头红红绿绿的线,像心电图,更像他这会儿的心情——忽上忽下,没个着落。“用我的大闯叠颁死我”,这话是他刚才憋急了,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对着空气,也像是对着自己。
闯叠颁是啥?是他那辆跑了十几万公里的旧金杯。老张是个跑运输的,这车就是他的饭碗,他的老伙计。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,全靠着它。可最近,这老伙计脾气是越来越大,叁天两头闹别扭。今天更绝,直接趴窝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省道边上。维修费?那是个无底洞。换新车?首付的钱还压在上一趟没结清的运费里。
他站起身,用脚碾灭了烟头,走到车头前。引擎盖烫手,他也没管,用力掀开。一股热浪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。里面密密麻麻的管线、零件,他熟,可又陌生。熟的是这些年自己动手收拾过无数次,陌生的是,他总觉得这铁疙瘩里头,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“劲头”,在跟他较劲。
“伙计,你这是真要‘死’我啊?”他拍了拍满是灰尘的发动机罩,声音有点哑。这“死”,不是真的那个意思。是他们这帮跑车人之间的黑话,意思是“把人累垮、逼到绝路”。这辆大闯叠颁,正用它的衰老和故障,一点点消磨他的体力、积蓄,还有那点盼头。这感觉,就像被一个你离不开的老朋友,用最沉默的方式,慢慢拖进泥潭。
远处有卡车轰鸣着驶过,带起一阵风,吹得路边的杂草乱晃。老张忽然想起刚买这车那会儿,崭新锃亮,他绕着车转了好几圈,心里那股子“掌控感”别提多足了。握上方向盘,感觉能跑去天涯海角。那时候,这车是延伸出去的手脚,是那份养家糊口的底气。现在呢?现在它像个沉重的壳,把他困在原地。
他靠在车门上,又点了一根烟。脑子里不是没闪过别的念头。把车卖了,去打工?可除了开车,他还会啥?这车再破,也是个“生产资料”,握在自己手里。给人开车,那方向盘就不归自己管了。这其中的差别,他门儿清。可这“生产资料”老了,病了,反过来啃食他,这滋味太难受。这不就是被自己的饭碗给噎住了么?
太阳渐渐西斜,影子拉得老长。老张知道,光愁没用。他摸出手机,不是看行情软件,而是翻起了通讯录。找到几个同样跑车的老哥,一个一个拨过去。借钱救急,打听哪个修理厂靠谱,问问最近有没有靠谱的活能快点结钱的。声音从一开始的干涩,到后来慢慢有了点热气。电话那头,有抱怨,有调侃,也有实在的建议。这种时候,同行之间那点惺惺相惜,比啥都顶用。
挂了电话,他心里那团乱麻,好像松开了个头。他再次看向那辆沉默的闯叠颁。夕阳给它锈迹斑斑的车身镀了层金边,竟透出点沧桑的温和来。老张吐了个烟圈,忽然笑了,带着点苦,也带着点狠劲。“行,你想‘死’我,”他低声说,“看咱俩谁先扛不住。”
他知道,明天得想办法把车弄去修,哪怕先赊着账。得低声下气去催那笔拖了很久的运费。得琢磨怎么能让这老伙计再多撑两年。这不是浪漫的战斗,就是最现实的挣扎。他那句气话,倒出了底牌:他和这辆大闯叠颁,早就绑死了,是一对互相折磨、又互相依存的冤家。所谓的“死”,大概就是在这种无尽的磨损与坚持中,慢慢看清生活最粗粝的那层底子。路还长,车还得开,日子,还得这么拧巴着过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