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楠楠的坠落03飞魔幻
江楠楠的坠落03飞魔幻
江楠楠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漩涡，四周都是光怪陆离的颜色。她记得自己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屏幕，可怎么就……站在这片望不到边的花海中央了呢？空气里有甜得发腻的香味，脚下绵软得不真实。她蹲下身，想掐一朵鹅黄色的花，指尖却直接穿了过去。
“幻境。”她脑子里跳出这个词，心往下沉了沉。这感觉太熟悉了，和之前两次一样，开头总是美得不像话。
远处传来铃铛似的笑声，几个穿着霓裳的少女飘然而过，衣带当风，掠过她身边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。江楠楠试着喊了一声，声音出口就被吞没了，闷闷的，传不远。她只好跟着那些少女的影子往前走，脚下的路软绵绵的，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，这让她心里更没底了。
走着走着，花海尽头忽然出现一座城楼，朱红的墙，金色的瓦，在某种看不见的光源下闪闪发亮。城门上挂着块匾，字迹流动着，她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，才认出是“飞魔幻”叁个字。这名字……她心里咯噔一下，这就是那个地方？那个传说中进去了就很难出来的“飞魔幻”之城？
城门“吱呀”一声自己开了，里面是熙熙攘攘的街市，叫卖声、谈笑声扑面而来，热闹得让人头晕。卖糖人的老头能把糖丝拉得比头发还细，戏台子上演着看不懂却格外精彩的戏码，每个人都笑容满面，脸颊红润。可江楠楠站在门口，愣是没敢立刻迈进去。太完美了，完美得透着假。前两次的教训告诉她，越是这样，底下藏的坑可能就越深。
“姑娘，站这儿发什么愣呀？”一个提着花篮的妇人笑眯眯地凑过来，篮里的花儿娇艳欲滴，“进来瞧瞧呀，咱们这儿什么都有，心想事成。”
“心想事成？”江楠楠重复了一句，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警惕。
“那可不！”妇人笑得眼睛弯弯，“你想要什么，这儿就有什么。荣华富贵，知心爱人，绝世才情……只要你敢想。”
这话像是有魔力，江楠楠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几拍。谁没有点藏在心底的渴望呢？但她咬了咬舌尖，轻微的刺痛让她清醒了点。天下哪有白掉馅饼的好事，所谓“心想事成”，代价是什么？她可没忘，自己是怎么一层层“坠落”到这儿来的。
她没接那妇人的话，也没进城，反而沿着朱红的城墙根慢慢溜达起来。指尖划过墙面，触感温热，不像石头，倒像是……活物的皮肤。这发现让她后背一凉。她抬头看向那些金色的瓦，看久了，竟觉得它们在极其缓慢地起伏，如同呼吸。
这座城，是活的。
这个念头让她打了个寒颤。那些街市上的笑脸，那些诱人的许诺，都是这巨大活物的一部分，是诱饵，也是消化液的第一步。她之前经历的“坠落”，或许根本不是往下掉，而是被某个庞大无形的东西，一点点吞进来，消化掉。
天色忽然暗了下来，不是夜晚降临的那种暗，而是色彩被迅速抽离的暗。刚才还鲜艳夺目的街市，像褪了色的画布，声音也骤然降低，变得含糊不清。城楼上的“飞魔幻”叁个字，光芒流转得更急了，透出一股焦躁的味道。
江楠楠退后几步，离那敞开的城门远了些。她意识到，站在门外，或许还有一丝选择的余地。一旦踏进去，真正认可了那套“心想事成”的规则，恐怕就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。那种被无形之力慢慢消解、同化的感觉，比任何直接的伤害都更可怕。
风不知从哪儿吹来，带着最初那股甜腻的花香，现在闻着却有点恶心。城墙的“呼吸”似乎加重了，一起一伏，仿佛在催促，又仿佛在等待。江楠楠站在那片逐渐失去色彩的花海与开始躁动的城池之间，知道又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。留下，还是进去？这一次，她手里似乎连个像样的筹码都没有。
她握了握空荡荡的手心，那里什么都没有，却又好像攥着点别的东西。是前两次坠落留下的心悸？还是心底那点不肯完全熄灭的、对“真实”的执拗？她抬起头，看向城门内那片正在迅速灰败下去的虚幻繁华，深深吸了口气，那口气里，满是甜腻与虚幻即将破灭前的酸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