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黄又硬又粗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11:17:06 来源:原创内容

又黄又硬又粗

老王蹲在自家院墙根儿底下,盯着手里那截玩意儿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晌午的太阳毒辣辣地照着,那东西在光里泛着点儿土黄,摸着硌手,硬邦邦的,活像根放干了的玉米芯子。他掂了掂,分量不轻,心里头那股子憋闷劲儿,就跟这日头一样,烤得人燥得慌。

这是他从地里翻出来的老树根。前些天打算把屋后头那块地整出来种点菜,一锄头下去,“哐当”一声,火星子差点没蹦出来。刨了半天,才把这盘根错节的大家伙给弄出来。你说它碍事吧,确实,又黄又硬又粗,横在地里,啥好苗子也长不了。可就这么扔灶膛里当柴烧?老王又有点儿舍不得。这树根年头肯定不小了,那纹路拧着劲儿长,一层层的,看着倒有股子倔强的生命力。

他老伴儿在屋里隔着窗户喊:“吃饭了!还鼓捣那破树根子干啥?当宝贝供着呐?”老王“嗯”了一声,没动弹。他想起这棵树,还是他爷爷那辈儿就长在那儿的,老槐树,夏天能遮好大一片阴凉。后来树老了,空心儿了,一场大风给刮倒了。树干拉走了,这深扎在土里的根,却一直沉默地留着,直到今天被他掘出来。

这老树根的模样,实在不算讨喜。颜色是那种陈年的、被泥土浸透的暗黄,不是金子那种亮黄,是沉甸甸的、时光压出来的颜色。质地更是坚硬无比,斧子劈上去都只留个白印儿,得顺着纹理慢慢撬。粗细更别提,主根比他的大腿还粗,旁边虬结的侧根,像一双双用力抓住大地的手,掰都掰不开。它就那么沉默地躺在墙角,一副“你能拿我咋办”的架势。

邻居老张头溜达过来,瞅了一眼,乐了:“嗬,这玩意儿,又黄又硬又粗,烧火都嫌它不起焰,光冒烟!劈又劈不动,摆着占地方。要我说,找车拉垃圾站去得了。”老王递了根烟,没接话。他蹲得腿有点麻,换了个姿势,心里却转着别的念头。

下午,老王没急着处理那树根。他搬了个小马扎,就坐在它对面,眯着眼看。看着看着,那粗糙扭曲的形态,在他眼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。那坚硬的质地,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对抗风霜旱涝的结果啊,每一分坚硬,都是它活下去的资本。那粗壮的形态,是为了从更深、更远的地方汲取养分和水分。至于颜色,那是大地给它最深刻的烙印。

他忽然站起身,拍了拍屁股上的土,进屋翻腾起来。找出了尘封已久的凿子、矬子,还有一小罐木蜡油。他不再想着怎么消灭这“又黄又硬又粗”的障碍了,他想看看,这沉默的、倔强的生命留下的最后形态,里头到底藏着什么。

往后的好些个傍晚,院子里都响着“叮叮当当”的声音,不紧不慢。老王就着灯光,顺着那树根天然的纹理,一点点地清理掉朽烂的碎屑,打磨掉尖锐的毛刺。他并不想把它做成个规规矩矩的摆件,那样就没了它的魂儿。他只是想让它显露出本来的样子,那些历经岁月形成的疤节、孔洞、扭曲的线条。

大半个月后,老伴儿收拾院子,差点被个东西绊一跤。低头一看,愣住了。那截又黄又硬又粗的树疙瘩,变了样。它被安置在一个浅口的陶盘里,黄还是那种沉静的黄,硬还是那种坚实的硬,粗犷的线条也一点没少。但此刻,它像一座微缩的山峦,又像一只蓄势的猛兽,沉稳地踞在那里。老王给它薄薄地上了层木蜡油,在光线下,岁月的纹理清晰如画,坚硬的外表下,竟透出一种温润的光泽。

老伴儿看了半晌,嘀咕了一句:“这老东西,还真让你给盘活了。”老王没说话,用抹布轻轻擦了擦它旁边并不存在的灰尘。院里晚风习习,那截老树根静静地待着,它的“黄”,成了古朴;“硬”,成了风骨;“粗”,成了力量。它还是它,但似乎,又完全不是原来那个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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