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驳辞苍驳与熄之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10:09:19 来源:原创内容

公驳辞苍驳与熄之

这事儿得从我老家村口那盏老路灯说起。它杵在那儿得有叁十年了,铁杆子锈得一块红一块褐,像老人手上的斑。灯罩早就发黄,里头的灯泡嘛,时亮时暗,脾气大得很。村里人晚上路过,都得靠点月光,或者自己手里那点手机的光亮。大伙儿都说,这灯,就跟个摆设似的。

可怪就怪在,没人去张罗着把它修好。问起来,张三说归村委管,李四说该电力公司负责,王五干脆一摆手:“公家的事儿,谁说得清?费那劲!” 这“公家”两个字,在这里好像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,罩在这盏灯上,也罩在大家心里。人人都觉得它该亮,可人人都觉得,让它亮起来的责任,不在自己肩上。这灯,就这么半死不活地“公”着。

直到去年腊月,村里老杨头的小孙子晚上跑闹,没看清路,一头磕在灯杆子下,额角缝了叁针。孩子哭得撕心裂肺,老杨头蹲在诊所门口,闷着头抽了一宿的烟。第二天一早,他没找任何人,自己扛着梯子,拎着从镇上买的新灯泡和一段电线,就奔村口去了。

寒风刮得紧,老杨头的手冻得通红,梯子也有点晃。路过的几个人停下脚,抬头看。“老杨,你这……弄它干啥?”有人问。老杨头没停手,拧着锈死的螺丝,声音混在风里:“不干啥。灯该亮,就得亮。”

这话轻飘飘的,却像颗小石子,扔进了那潭叫“公家事”的静水里。先是一个两个站着看,后来,有人回家拿了工具,有人扶住了梯子,还有人端来一碗热茶。没人指挥,也没人说要“共建美好乡村”那样的大词儿。就是觉得,老杨头在做的,好像也是自己该做点啥的事。那种觉得“与己无关”的念头,像冰碴子,被这股子热气慢慢融化了。

灯,真的亮了。那天傍晚,当昏黄却扎实的光晕铺在坑洼的路面上时,围在下面的人都没说话。但感觉不一样了。那光,好像不只是照路了。

这让我琢磨起“公”这个字。它有时候真像个庞然大物,冷冰冰,带着距离感,让人想绕着走。可有时候,它又脆弱得很,就像那盏旧路灯,一阵风、一次疏忽,就能让它彻底熄灭。维系它不灭的,到底是什么呢?是红头文件?是预算拨款?恐怕不全是。老杨头他们动手的那一刻,那“公”字,就从云里雾里的半空,“啪”一声,落在了地上,落在了具体的人手里,变成了一把扳手,一盏灯泡,一双扶梯子的手。

这里面有个挺关键的东西,叫“公共精神”。这词儿听着有点大,说白了,就是心里得觉着,那路灯的光,也该照着我自己的路;那村里的干净,也有我一份舒坦;那大家的安静,值得我关小点广场舞的音箱。它不是要求你无私奉献,而是你能感觉到,自己与那片“公”的领域,是连着筋、通着气的。它不是“他们”的事,是“我们”的事。

灯亮了以后,有意思的事发生了。有人主动去清了清灯周围的杂草,孩子放学路过,也会瞅一眼灯是不是还亮着。它不再是那个被遗忘的“公物”,它成了“我们的灯”。你看,一点火星,真能燃起一片心火。怕的不是灯旧了、锈了,怕的是那份觉得“该有人管”却又“与我无关”的漠然,那才是真正的“熄之”。心火一熄,再新的灯,也不过是件摆设。

所以啊,公与熄之间,差的或许不是多么宏伟的蓝图,而就是那么一点“该亮,就得亮”的朴素念头,和一次挽起袖子的伸手。老杨头那盏灯,现在亮得很稳当。光晕罩着晚归的农人,罩着嬉闹的孩子,也罩着那条走了很多年的、回家的路。它静静地亮在那儿,仿佛在说:你看,亮着,多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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