杭州附近200块钱的爱情,周边廉价情感故事
那个收费口的夜晚
钱塘江的风带着潮气吹过来,我把车窗摇下半截。计价表跳到187块的时候,师傅扭头说:“姑娘,前面施工,得绕道,估计得多十来块。”我嗯了一声,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后退的广告牌上——某某楼盘,每平叁万起。这座城市像一只不断膨胀的怪兽,把人和故事都吞进去,消化成模糊的影子。
表针最终停在202。我摸出两张有些发皱的红色纸币,师傅麻利地找给我叁个硬币,钢镚儿落在掌心,带着体温。这段从城东到江对岸的旅程,不多不少,刚好两百块。忽然想起阿珍,她说她在这座城市拥有的,就是一段值两百块的爱情。
阿珍在四季青帮人看档口,阿强开网约车。他们相识,就是因为一次类似我今晚的行程。阿珍打车去给老板送样衣,遇上限行又堵车,表跳得心慌。结账时她翻遍零钱袋还差二十,司机摇摆手说算了,就当交个朋友。这个司机就是阿强。
后来阿强常开玩笑,说二十块就“买”到了个女朋友。他们的约会,总是在阿强接单的间隙。有时是在加油站,两人分食一个茶叶蛋;有时是在高架桥下,趁着等红灯的几十秒,阿强从车窗递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。最奢侈的一次,是阿强特意空出两小时,带她去江边。他们没买门票,就沿着之江路一直走,走到月亮升起来,江面碎银荡漾。那晚的打车费如果算上空驶,大概也是一百七八。
阿珍说,她不觉得苦。反而觉得这种限时、计价般的相处,有种奇特的浪漫。就像这座城市给他们的爱情明码标价:不多不少,刚好是跨越地理隔阂,从她的档口到他的方向盘,那段距离所产生的车费。她说:“我们的感情,就是由这些零零碎碎的路费构成的,每一段路,都算数。”
可后来,价钱还是变了。阿强老家催得急,他动了回去的念头。小县城的房子首付不高,但意味着他要卖掉这辆贷款还没还清的车。最后一次见面,阿珍上了车,说:“就绕城跑一圈吧。”那天高架上出奇地顺畅,计价器缓慢地跳着,两人大部分时间沉默。下高速时,数字定格在198。阿珍放下两张钞票,没等找零就下了车。她在电话里告诉我,不是付不起那多出来的两块,是他们的感情,到头了,连两百块都不值了。
我捏着那叁枚找回的硬币下了车,江风更凉了。这城市里,有多少像阿珍和阿强这样的周边廉价情感故事在上演?他们的爱情,被量化成通勤的成本,被限制在计价的时长里。轰轰烈烈抵不过现实的油耗与路桥费。或许这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,没有那么多的山盟海誓,更多的是在红绿灯切换间的短暂牵手,和一份精确到元的、沉重的温柔。
远处江面有货轮鸣笛,声音悠长。我转身走进夜色,手里的硬币已被捂得温热。这两百块的路程,我走完了,而他们的故事,却永远停在了那个收费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