抱着边走边撞水流
抱着边走边撞水流
这话听起来有点怪，是吧？“抱着”，是怀里揣着什么东西；“边走边撞”，像是漫无目的地踉跄；而“水流”，则是柔软的、向前的、挡不住的东西。这叁个词硬凑在一起，成了我最近老在琢磨的一种状态。
你想想看，咱们过日子，谁不是“抱着”点什么在前行呢？抱着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，抱着对家人的责任，抱着点或大或小的盼头。这些玩意儿，沉甸甸的，坠在胸口，成了我们走路的姿势和重心。想撒手？那可真不敢。
可路呢，从来不是一条笔直平坦的康庄大道。它更像是一条河，水流忽急忽缓，水下藏着看不见的石头和漩涡。你抱着你的重负，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里走，可不就是“边走边撞”么？撞上块石头，疼得龇牙咧嘴，身子一歪，怀里的东西差点滑出去，赶紧又搂紧些。水流哗啦啦地冲着你，你想站稳，脚下却滑溜溜的，只能顺着那股劲儿，跌跌撞撞地调整步子。
我有个朋友，前些年“抱”着他的小公司，那真是当孩子一样疼。市场好的时候，水流平顺，他走得意气风发。后来呢，行情变了，水势又急又猛，还连着撞上好几块叫“资金”、“竞争”、“疫情”的大石头。他电话里的声音都是飘的，说感觉自己天天在河里扑腾，怀里的东西越来越沉，水已经没到脖子了，不知道下一脚踩下去，是实地还是深渊。那段时间，他整个人都绷得像根拉满的弓弦。
但这“撞”，你说它全是坏事吗？好像也不尽然。有时候被水流冲一下，被石头磕一下，反而把你撞到了一个你原先没想过的位置上。你被迫松开一点死板的姿势，去适应那股力道。我那个朋友，后来公司规模缩水了，但他反而腾出一只手，摸到了以前没工夫碰的技术活儿，做得津津有味。他说，以前总想把怀里那“一整个”公司抱得完美，现在被水冲散了架，倒捡起了几块最结实、最喜欢的部件，抱在怀里，虽然轻了，但更实在，走起来也没那么怕撞了。
这大概就是生活的“韧性”吧。不是钢铁那样硬扛，而是像老藤，知道顺势弯一弯，知道在撞击里找平衡。抱着的东西，可能会变，从一份虚名变成一点实在的手艺，从一个庞大的目标变成几个温暖的小瞬间。走路的姿势，也会变，从昂首阔步到小心翼翼，再到一种深一脚浅一脚却自有节奏的蹒跚。
水流一直在那儿，它不为你停下。你撞上去，感受到它的阻力，也感受到它推着你不得不向前的力量。疼，是真的；不让你停滞，也是真的。有时候夜里想想，觉得挺累，真想就坐在岸边，什么都不抱了，看着水流过去算了。可天一亮，还是会习惯性地把那点在乎的东西搂好，深吸口气，又踩进水里去。这一次，可能会试着侧一侧身，用肩膀去迎水，换个部位去撞，摸索着那微妙的、能省点力气的角度。
这么走着，撞着，忽然在某一个瞬间，可能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傍晚，你抱着刚买的菜走在回家的路上，心里却微微一动。你发现，怀里那些让你吃力、让你趔趄的东西，不知何时，也成了你的压舱石。正是它们的重量，让你能扎在水流里，不至于被一个浪头就打翻卷走。你和你的负担，和水流，达成了一种笨拙的、动态的默契。
所以啊，“抱着边走边撞水流”，这或许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英雄姿态，它可能就是普通人最真实的生存写照。不浪漫，甚至有点狼狈，但里面有种扎扎实实的、不肯撒手的劲头。我们都在自己的那条河里，抱着各自认为重要的东西，一边被冲刷，一边摸索着前行。这过程本身，大概就是“韧性”生长的地方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