射射射射射偷拍
射射射射射偷拍
老张最近迷上了摄影。不，准确说，是迷上了“打鸟”。就是扛着那套长枪短炮，往公园湖边一蹲，半天不动弹，就为了等一只翠鸟掠过水面，或者一只白鹭舒展翅膀的瞬间。用他的话说，那叫“射”！快门“咔嚓咔嚓”响，跟连发似的，过瘾。
可上个周末，他这“射”得正欢呢，差点惹上麻烦。他猫在芦苇丛后面，镜头对准远处枝头一对挺少见的鸟。正屏息凝神准备“射击”呢，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。回头一看，是个面沉似水的大妈，身后还跟着个一脸怒气的年轻姑娘。
“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半天了，镜头对着我们这边，是不是在偷拍？！”大妈声音不大，但字字带着火药味。那姑娘眼圈有点红，指着老张那根长长的白色镜头：“妈，就是他，我都感觉晃我好几次了。”
老张一下子懵了，汗立马就下来了。他赶紧把相机屏幕转过去，语无伦次：“误会！天大的误会！您看，我这拍的……全是鸟！树！水！哪有人啊！”他手忙脚乱地翻着照片，那些精心捕捉的飞羽、涟漪、光影，此刻成了他清白的唯一证据。
大妈和姑娘凑近了看，脸色这才缓和下来。原来，姑娘刚才就在不远处的水边坐着休息，老张那镜头一转，反光正好晃了她几下，加上老张这潜伏的架势，确实惹人疑心。误会解除，大妈还有点不好意思，嘀咕了句：“你这装备，也太像那么回事了……”
这事儿给老张的触动挺大。晚上回家，他一边擦着宝贝镜头，一边琢磨。他想起公园里，确实见过一些人，拿着手机，镜头有意无意地对着别人，一瞄就是半天。以前他没多想，现在忽然觉得，那镜头后面，藏着的东西可能就复杂了。公共空间里，这小小的镜头，既是记录美的眼睛，也可能变成侵犯他人的工具。界限在哪里呢？
他想，大概就在“意图”这两个字上吧。他“射”鸟，心是澄净的，对象是自然生灵，追求的是那一刻凝固的美。而“偷拍”，心思是曲折的，对象是他人的隐私，满足的是不可告人的窥探欲。同样的动作，内核天差地别。可问题在于，从外面看，有时候还真不好分辨。一个长焦镜头对准人群，谁知道他是在拍街景，还是在寻找特定目标？
这就牵扯到一个更深的词：尊重。不仅是尊重法律，更是尊重每一个身处公共空间里的人那种“不被莫名注视”的松弛感。老张觉得，自己以后“打鸟”也得更注意。尽量找开阔、少人的角度，如果镜头不可避免地会掠过旁人，他会主动避让，或者干脆等一会儿。万一再被人注意到，他会主动点头示意，甚至大方地展示一下拍摄对象，消除那层无形的猜疑。
技术让拍摄变得无比便捷，也无比隐蔽。我们每个人，都可能瞬间成为镜头下的主角，却毫不知情。这种不确定性，就像一层淡淡的雾，飘在人与人之间。老张觉得，驱散这层雾，或许就从摄影者自己主动亮明“意图”开始。让拍摄行为，尽可能走在阳光底下。
后来，他又去了那个公园。还是那套装备，还是“射”得欢。但当几个散步的老人好奇地看向他时，他笑着举起相机，指了指树梢：“那儿，有只好看的啄木鸟。”老人们顺着望去，笑了。那一刻，老张觉得，自己“射”下的，不止是鸟儿的影像，还有那份人与人之间，本该有的坦然与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