交换雪白的女友小静
交换雪白的女友小静
这事儿得从去年冬天说起。老李搓着手，哈着白气，在咖啡馆里神神秘秘地凑过来：“你说，人和人之间，最珍贵的‘拥有’是什么？”我没搭理他这没头没脑的哲学问题，只顾着瞅窗外——那雪下得正紧，一片一片，迭得世界都安静了。
老李说的“小静”，可不是真人。是他养了叁年的一条萨摩耶，通体雪白，毛发光亮得像缎子，眼睛黑溜溜的，看人时透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。老李疼它，真跟疼闺女似的，张嘴闭嘴“我家小静”，不知道的，还以为他金屋藏娇。他这人有个怪癖，爱“交换”东西。以前是交换书、交换唱片，后来觉得不过瘾。
“这次不一样，”老李压低了声音，“我用‘小静一周的陪伴权’，换老王那套他爷爷传下来的木工家伙什儿。老王媳妇不让养狗，他想得紧。我就想试试，这‘陪伴’，这‘情感’，能不能也估个价，换点实在东西。”我听得直皱眉，这算哪门子事？可老李眼里闪着光，那是一种混合了冒险和算计的光。
交换就这么成了。头两天，老李得意洋洋，抚摸着那套泛着幽光的旧凿子、刨子，说感受到了“历史的质感”。可第叁天，他就开始不对劲了。坐立不安，眼神老往门口瞟。屋里少了那个雪白的、热烘烘的、会扑上来舔他手的小生命，突然空得发冷。“你说，”他问我，语气有点虚，“小静会不会觉得我不要它了？”
老王那边呢，头两天发来好几段视频。小静在陌生的客厅里，有点怯，但老王儿子喂它肉干，陪它玩球，它尾巴也慢慢摇起来了。老李看着视频，嘴里说着“挺好，挺好”，手指却把屏幕捏得死紧。情感价值的交换，原来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么简单。你交出去的，是习惯，是依赖，是心里头一块被捂热了的角落。
到了第五天，老李彻底垮了。那套珍贵的工具被他扔在墙角，看也不看。“工具是死的，”他嘟囔着，“可小静是活的。它早上会叫我起床，我回家它会在门口等，它……它认得我。”原来，最珍贵的“拥有”，根本不是什么可以标价的物件，而是那种独一无二的、双向的认同和牵挂。小静对他老李的信任和亲昵，是跟老王在一起时完全不同的东西，这玩意儿，怎么换？
还没到约定的一周，第六天一大早，老李就顶着风雪冲去了老王家。听说他几乎是红着眼眶把工具塞回给老王，然后一把搂住扑上来的小静，那大白狗兴奋得直哼哼，尾巴摇成了风车。老王倒也没怪他，只是拍了拍他肩膀：“早跟你说过，有些东西，换不得。”
自那以后，老李再没提过“交换”二字。小静还是雪白一团，在他脚边蹭来蹭去。有时我去他家，看见那套木工工具被他整整齐齐挂在墙上，当了摆设。他泡着茶，会说：“看看就行了。有些东西，看看，知道世上存在过，挺好。但留在身边暖着自己的，还得是那个活生生的、会喘气的‘麻烦’。”小静好像听懂了，仰头“汪”地应了一声。
窗外的雪又来了，轻轻柔柔。老李给小静的食盆里添了粮，摸了摸它的头。那一刻屋里安安静静，只有温暖的呼吸声。我想，他大概是真的明白了，情感价值这东西，沉甸甸的，就落在日常这些琐碎里，一餐一饭，一次等待，一次归家时的雀跃。它无法估价，更无法割让。所谓的拥有，不是占有，而是被这样一个生命所需要和记住着。双向认同的建立，需要时间，需要耐心，它脆弱又坚固，是雪白世界里，最暖的那团火。
雪落无声，覆盖了来时的脚印。有些路，走一遍，就知道回头。而有些陪伴，一旦在身边了，就再也想不起“交换”这回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