抱着她上跨在腰上楼梯
抱着她上跨在腰上楼梯
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有阵子了。他站在一楼拐角，往上望了望，那截熟悉的、黑黢黢的楼梯像张开的嘴。背上的人动了动，胳膊轻轻环紧了他的脖子，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畔。“累不累？要不……我自己试试？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带着点刚哭过的鼻音。
“别动。”他往上托了托，掌心能清晰感觉到她腿弯的温度，还有那份沉甸甸的依赖。“就六层，一会儿就到。”这话是说给她听的，也是给自己打气。右脚稳稳踏上第一级台阶，身体微微前倾，找到那个最省力的平衡点。这姿势，叫“跨”在腰上更贴切——她不是单纯被背着，而是被他用胳膊箍着腿弯，整个人妥帖地“挂”在他身前，重心紧贴着他的胸膛。
黑暗里，视觉退场，其他感官却格外敏锐。他能听见自己逐渐加重的呼吸，能感觉到汗水慢慢从鬓角渗出。她大概也听到了，把脸轻轻靠在他肩窝，没再说话。这份沉默里，有种奇异的安宁。楼梯一级一级，仿佛没有尽头。他想起刚认识那会儿，她也扭过脚，他慌里慌张想背，她却红着脸非要单脚跳上去，结果两人在楼梯间笑作一团。那时年轻，总觉得“照顾”是种略显生分的客气。
现在呢？现在他只知道，怀里这个人，他得稳稳地送上去。这份“负重”，早已成了习惯，成了他生活里最核心的支撑。关键词不是什么浪漫誓言，就是这日复一日的“承担”。扛煤气罐上楼是承担，处理琐碎的家务是承担，此刻在黑暗里屏住呼吸，一步步向上，更是。
到了叁楼平台，他停下，缓了口气。她在黑暗中摸索着，用袖子替他擦了擦额角。“歇会儿吧。”她说。“不用，”他摇摇头，“一鼓作气。”停顿的片刻，思绪却飘得有点远。这老楼，他们住了七年。多少东西在这楼梯上上下下：崭新的家具、怀孕时买的婴儿车、吵架后摔门而出的行李箱、还有去年父亲生病时，搬上搬下的轮椅……这楼梯像条河床，流淌着他们生活的全部重量。
继续向上。肌肉开始发酸，脚步却异常稳当。他忽然觉得，这黑暗的楼梯像极了他们走过的某些日子。看不清前路，只能凭着一点信念和彼此的体温，摸索着向上。没有光，反而让人更专注脚下，更紧地依靠对方。这份在困境中彼此倚靠的“支撑感”，是比任何甜言蜜语都实在的东西。
终于，右手边触到了熟悉的、印着小广告的防盗门。他侧过身，让她从腰间摸出钥匙。门“咔哒”一声开了，温暖的灯光涌出来，瞬间驱散了身后的黑暗。他迈过门槛，走进那片光里，然后极其小心地，像放下什么易碎的珍宝，把她安置在换鞋凳上。
她仰头看他，眼睛亮晶晶的，还有点肿。他直起腰，捶了捶后背，也看着她。两人忽然都没说话，就这么看着。楼道里的黑暗被关在门外，屋里的光笼罩着他们，安静，踏实。
他去拿药箱，转身时，听见她轻轻说：“这楼梯，好像也没那么长，没那么黑了。”他没回头，嘴角却弯了弯。是啊，当你知道背上扛着的是你的整个世界时，每一步，都会踩得特别实在。那截曾让人望而生畏的楼梯，就在这样的承担与支撑里，被他们一步一步，踏成了回家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