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兰浩特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相近的价位真情
那晚的炉火格外暖
小酒馆在城郊结合部，招牌被风吹得吱呀作响。我搓着手推门进去，热气混着羊肉的香味扑面而来。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蒙古族汉子，正用铁钳拨弄着炉子里的炭火。“来啦？”他头也没抬，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来。
“暖和暖和。”我在吧台边坐下，点了盘手把肉。隔壁桌几个司机模样的人喝得正酣，谈论着明天要去霍林河拉煤。这时门又被推开，带进一阵冷风，是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姑娘，鼻尖冻得通红。
她在我斜对面坐下，只要了碗奶茶，双手捧着碗取暖。老板给她添茶时叹了口气：“还等他呢？”姑娘轻轻点头，眼睛盯着手机屏幕。我这才注意到，她面前放着个小纸盒，用彩带系着。
老板转向我，压低声音：“这姑娘，每周都来。对象跑长途的，说好攒够钱就结婚。”他摇摇头，“年轻人啊...”
叁百块能买什么
我想起刚才在出租车上的对话。司机听说我要来这边，咧嘴笑了：“乌兰浩特附近300块钱的爱情，你信不？现在吃顿好的都不止这个数。”他说现在彩礼都是六位数起，叁百块？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着。
可眼前这姑娘，纸盒里装的是她亲手织的围巾。“毛线花了八十七，剩下的买了护膝。”她不好意思地说，“他老喊膝盖疼。”我问为什么不买现成的，她笑了：“自己织的暖和。”
窗外传来卡车喇叭声，姑娘猛地站起来。一个满身油污的小伙子冲进来，两人紧紧拥抱。“给你带了糖炒栗子，还热乎。”小伙子从怀里掏出纸包，又掏出个发卡，“路过长春买的，你喜欢的那种蓝色。”
发卡肯定不贵，可能在那些大商场里，连柜台都不会摆。但姑娘当场就戴上了，对着手机屏幕左照右照。小伙子憨憨地笑，掏出一迭钱要结账，被姑娘按住了：“我发工资了，这次我来。”
他们的账单我瞥见了，二百六十八块。姑娘认真数出叁张百元钞，把找零仔细收好。这就是他们难得的约会了——在嘈杂的小酒馆，吃顿简单的晚饭，然后又要各奔东西。
炉火边的约定
小伙子叫巴特尔，姑娘叫其其格。蒙古语里，一个是英雄，一个是花朵。巴特尔不好意思地说，这趟跑车能挣一千多，离买房又近了一步。“再跑两年，应该够首付了。”
其其格在超市当收银员，每天站八小时。但她总是笑着：“我们组长说，等我考下会计证，就能坐办公室了。”她翻开手机给我看存折照片，五万叁千块，“这是我们两个人的。”
相近的价位真情，在这个什么都讲究性价比的时代，听起来像个笑话。可看着他们分食一包糖炒栗子，互相擦掉对方嘴角的碎屑，你又不得不相信，有些东西确实不能用钱衡量。
临走时，其其格把织好的围巾给巴特尔系上。深灰色，针脚不算太整齐，但很厚实。“下周我跑呼和浩特，给你带奶酪。”巴特尔说。其其格摇头：“别乱花钱，平安回来就行。”
卡车消失在夜色里，其其格还站在路口挥手。老板出来倒垃圾，在我身边停下：“看见没？这才是过日子。那些动不动要车要房的，不懂这个。”
回城的出租车上，司机又问起那个问题。我说我见到了，叁百块钱，够买条温暖的围巾，够吃顿热乎的晚饭，够两个年轻人继续相信爱情。他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说：“挺好。”
霓虹灯渐次亮起，城市换上夜晚的模样。我想起其其格说，等他们有了自己的家，要买个和酒馆里一样的铁皮炉子。因为在那炉火旁，他们度过了最温暖的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