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迈开腿给人颁公交车
我迈开腿给人颁公交车
这事儿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，可又挺实在的。那天下午，太阳毒得很，我站在公交站台，感觉鞋底都要被烫化了。车来了，人潮一拥，我几乎是脚不沾地被卷上了车。车厢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，汗味儿、热气混在一块儿，闷得人头晕。
我好不容易在车厢中部找了个落脚的地儿，手抓着头顶的横杆，随着车子晃晃悠悠。就在这时候，我瞥见斜前方靠窗的位置，坐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，他手里抱着个看起来挺沉的布袋子，膝盖紧紧并着，身子坐得笔直，眼神却时不时往车门方向瞟，那神情，有点不安，又有点为难。
车又到了一站，涌上来更多人。我感觉到后背被人推着，不由得向前挪了小半步。这一挪，我才看清大爷跟前的情况——就在他座位正前方，紧挨着驾驶室后头的那块空地，摆着两个巨大的、鼓鼓囊囊的编织袋，几乎把过道占去了一大半。上车的人得侧着身子，像跨栏似的迈过去才行。年轻人还行，可要是腿脚不便的，或者像刚才一位拎着菜篮子的阿姨，那就真是犯了难。
我一下子明白大爷在为难什么了。那袋子，估摸是他的。他坐的是“老弱病残孕”专座，自己年纪大了，东西又多，占了过道，心里肯定过意不去。可袋子实在太重，他挪不动，又不好意思开口叫人帮忙，就这么干坐着，脸都快憋红了。
车厢里嘈杂一片，有人刷手机，有人闭目养神，也有人对着那俩袋子皱眉头，小声嘟囔着“谁的东西这么挡道”。大爷的头越来越低。我心里忽然就冒出一个念头：光站着看，和那些皱眉头的人有啥区别？
“大爷，”我吸了口气，往前又挤了挤，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点，“您这袋子是要往里头挪挪吧？我帮您一把？”
大爷猛地抬起头，眼神先是一愣，随即满是感激和歉疚：“哎，哎！小伙子，真对不住，太沉了，我……”
“没事儿，您坐着。”我打断他，把手机塞进兜里。说实话，那袋子是真沉，也不知道装了啥。我弯下腰，两手抓住袋口，腰腿一使劲——“嘿！”低喝一声，把其中一个袋子硬是给提到了座位旁边，紧贴着椅腿放好。就这么一下，我额头就见汗了。喘口气，又如法炮制，把另一个袋子也挪了过来。
这一下，过道顿时清爽了。刚才嘟囔的乘客不吭声了，后面上车的人，脚步也顺畅多了。大爷连声说着谢谢，非要站起来给我让座。我哪能坐啊，赶紧摆摆手，扶着栏杆站稳。车子一个转弯，阳光透过车窗，正好晃在我脸上，暖洋洋的。刚才那股闷热的烦躁，不知怎么就散了不少。
车厢环境其实就是这样，有时候就差那么一点主动。你不动，我不动，大家都觉得别扭，都觉得这事“与我无关”。可只要有一个人，愿意“迈开腿”，哪怕只是多管了那么一点“闲事”，把挡路的袋子挪一挪，或者只是侧身让出多一点空间，整个氛围就会不一样。这小小的公共空间，好像一下子就通透了，人与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隔膜，也好像被这简单的动作戳了个小洞。
后来我下了车，走在路上，腿还有点酸。但心里头是松快的。我在想，主动关怀这事儿，听起来挺大，做起来，有时候不就是“迈开腿”，多走一步，多伸一次手吗？公交车是个小社会，社会责任感不是挂在嘴边的大道理，它可能就是一次弯腰，一次搭把手。这种善意传递，像水波，你这里动一下，它就能漾开一圈。
风吹过来，挺凉快。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辆渐渐远去的公交车，它载着一车人，也载着刚刚那点微不足道却让人舒畅的改变，继续朝前开去。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儿，我这腿，大概会更乐意迈出去吧。毕竟，让人方便，自己也挺痛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