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老妇野外猛交
东北老妇野外猛交
这标题一放,您可别想岔了。我说的“猛交”,不是那档子事儿,是猛烈的“打交道”,是人和山野、和老天爷、和活命的日子,那股子又狠又韧的交锋劲儿。这主角,是我老家的叁姥。
叁姥七十多了,家在长白山脚下一个屯子。瘦,背微驼,脸像风干的老树皮,沟壑纵横,一双手伸出来,骨节粗大,皴裂的口子里嵌着洗不净的泥土色。可那双眼睛,亮,像雪后初晴的天,透着股不沾闲事的清明。她这辈子,就没离开过这片山野。
年轻那会儿,她是屯里有名的“猛人”。冬天大雪封山,老爷们儿猫冬喝酒,她敢独自踩着没膝的雪壳子进山,不是闲逛,是“捡山”。冻僵的野鸡、傻狍子,甚至运气好能碰着迷路的獐子。她说,那不是打猎,是“捡”,是山神爷看你家揭不开锅了,赏的。有一回,遇着狼了,不是独狼,是一小群。叁姥没跑——雪地里也跑不过。她慢慢退到一棵老松树下,把背篓里的柴刀抽出来,就那么站着,眼睛直勾勾盯着领头的狼,嘴里絮絮叨叨,也不知是念咒还是骂街。对峙了得有半袋烟功夫,狼群竟扭头走了。问她咋回事,她嘬口旱烟:“你越怕,它越凶。你得让它知道,你也不是吃素的。这跟山打交道,你不能软。”
这就是叁姥的“猛”。不是蛮干,是一种摸透了自然脾性后,生出的胆气和智慧。她熟悉这山,像熟悉自己的手掌心。哪片林子春天最先冒蕨菜,哪条沟谷的榛蘑最肥,哪里的五味子结得密,她心里门儿清。这种与土地的“深交”,是几十年风里雨里“交”出来的,带着汗碱和泥土味儿。
后来日子好了,儿女接她去城里。高楼大厦,亮堂干净,可叁姥待不住。她说那地方“不接地气”,憋得慌。没两个月,自己又颠簸回来了。回到她的老屋,她的菜园,她抬眼就能望见的连绵山峦。
如今她老了,进不得深山了,但她的“野外”转移到了房前屋后。一亩来地的园子,让她打理得“硝烟弥漫”。春天,别人刚播种,她培育的菜苗已经绿油油一片;夏天,她跟疯长的杂草“打仗”,天不亮就下地,一寸一寸地清理,说“草抢了菜的肥,就得拔,这是规矩”;秋天最忙,豆角、茄子、黄瓜一茬茬地收,吃不完就晒干、腌渍,坛坛罐罐摆满仓房,像备战的粮草。冬天也不闲着,坐在热炕头,用旧衣裳缝制厚厚的坐垫,用的棉花还是自己早年种的。
她最“猛”的一次,是前年夏天,连着下大雨,河沟水漫上来,眼瞅着要淹了她那一片长得正好的土豆。七十多岁的人,抄起铁锹就冲进雨里,硬是在园子边挖出一条浅浅的排水沟,又搬来石头、树枝加固。雨停时,她浑身湿透,沾满泥浆,累得直哆嗦,可看着保住的土豆地,脸上却笑开了花,那皱纹都舒展开了。邻居后生来帮忙,看得直咂舌:“叁姥,您这比小伙子还猛啊!”她抹把脸上的雨水:“庄稼就是咱的伴儿,你不管它,它咋跟你?这不跟交人一个理儿?”
叁姥不懂啥大道理。但她用一辈子,诠释了什么叫人与土地的“猛交”。这种“交”,是生存的较量,更是相依的默契。是知道严寒会来,所以早早备足柴火;是知道野草会抢营养,所以毫不留情;是知道雨水能滋养也能摧毁,所以拼命守护。这里面有敬畏,但绝不屈服;有顺应,更有主动的搏斗。
她的“猛”,猛在骨子里那份不依赖、不认命的劲儿。日子好了,也不闲着,手脚勤快,心里才踏实。跟这山野打交道,她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,也没把这自然纯粹当恩赐。更像是两位老伙计,有时较劲,有时互助,在一年年的四季轮回里,完成了一场持续一生的、沉默而热烈的“交往”。
现在,我每次回老家,都爱去叁姥的园子转转。看她弯腰伺弄菜苗,看她眯眼瞅着远山。那片她“猛交”了一辈子的野外,早已不是荒蛮的存在,而成了她生命延伸的一部分。她站在那儿,人瘦小,气场却大,仿佛能镇住身后整片郁郁葱葱的山林。这大概就是土地和岁月,给一个不肯服输的老妇人,最厚重的回礼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