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操导航
爱操导航
老张这人，在我们朋友堆里是出了名的。甭管去哪儿，近到街角新开的馆子，远到跨省的自驾游，只要车一发动，他第一件事准是掏出手机，点开那个地图软件，然后——开始他的“导航指挥家”表演。
“哎，这路线不对啊，绕远了！”车还没开出小区，他的点评就来了。屏幕上那条冷静的蓝色路线，在他眼里仿佛是个需要反复敲打的新兵。副驾驶上的媳妇儿忍不住怼他：“人家规划得好好的，你跟着走不就完了？”老张脖子一梗：“你懂啥，这路我熟！前面路口得提前并线，它这提示慢了半拍！”
于是，一场人与机器的微妙博弈就此展开。导航语音平静地指示：“前方叁百米，请向右前方行驶。”老张紧握方向盘，眼神锐利如鹰，嘴里念念有词：“右前方……右前方是上高架，不对，这会儿高架堵。咱走下面，穿胡同过去快。”他果断地忽略了指令，方向盘一打，拐进了旁边一条小道。导航沉默了大概两秒，屏幕上路线开始重新扭曲、计算，最终生出一条新的蓝色曲线，默默跟上了老张的选择。老张脸上便露出一种混合着得意与“我早说了”的神情。
这场景你是不是也挺熟？我们好像越来越离不开导航，却又总是不太甘心完全听命于它。那种感觉，就像请了个无所不知的向导，却偏要在他指点江山的时候，插上几句自己的“高见”。我们依赖它的精准计算，相信它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实时路况；可心底里，又藏着点对自己“本地经验”或“灵光一闪”的莫名自信。这哪是用导航啊，简直像是在跟一个脾气极好的伙伴进行一场持续的、单方面的辩论。
有一次，我们几个去郊外爬山。回程时天色已晚，山里信号飘忽。导航的箭头在屏幕上卡顿、跳跃，语音断断续续。老张这下可来了精神：“你看，关键时候掉链子了吧！还得靠人！”他凭着模糊的记忆，在盘山路上左转右拐。车里安静下来，只有轮胎压过路面的沙沙声。起初大家还跟着他的判断走，可越走越觉得陌生，路越来越窄，路灯也没了。刚才那份“靠人”的底气，在浓重的夜色和渐渐升起的疑虑里，一点点漏光了。
车里没人说话，但那种不安的空气都快凝出水来了。老张的额头，在仪表盘微光的映照下，好像有点亮晶晶的。他抿着嘴，车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。就在这时，手机突然“叮”一声，信号恢复了。导航页面猛地刷新，那个冷静的女声再次响起：“您已偏离路线，正在为您重新规划……”那一刻，没人嘲笑老张，反而都悄悄松了口气。你看，人就是这么矛盾。我们一边享受着科技赋能带来的那种“一切尽在掌握”的幻觉，一边又忍不住想挑战它，证明自己那点儿或许已经过时的“掌控力”。
说到底，导航只是个工具，它处理数据，提供选项。而真正握着方向盘的，永远是人。老张们的“爱操导航”，操心的或许不只是那条路怎么走，更像是在这个被算法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时代里，下意识地想留住一点“自己说了算”的参与感。是选择相信冷冰冰的最优解，还是掺杂了个人经验、甚至带了点情绪的判断？很多时候，这选择本身，就成了旅途的一部分。
后来，老张还是老样子，该指挥照旧指挥。只不过，在山里那次之后，他偶尔在导航重新规划完路线时，会嘀咕一句：“嗯，这回它说的好像有点道理。”然后乖乖跟着走。这大概就是一种磨合吧，人和工具，终究得找个彼此都舒服的相处方式。路还长，有个声音陪着，哪怕偶尔斗斗嘴，也挺好，不是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