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色色色
深夜色色色
夜是真的深了。窗外的路灯把光晕懒懒地铺在地上，整条街都安静下来，只剩下电脑屏幕的光，幽幽地映在脸上。这时候，人好像特别容易“想多”。我说的“想多”，不是指什么人生大道理，而是那些白天被忙碌压下去，或者被阳光照得不好意思冒头的念头，忽然就活泛起来了。
这“色”，头一层，大概是颜色吧。不是白日里那种鲜艳刺目的颜色，而是属于夜晚的色调。屏幕蓝光有点冷，混合着台灯暖黄的一小圈，在桌面上划出模糊的界限。手机刷过去，各种信息流闪着不同的光：美食的暖棕、旅行的湛蓝、某个电影片段的昏黄光影……这些色彩在深夜里显得格外饱满，又带着点不真实的诱惑。你会盯着一个色彩浓烈的海报看好久，心里那点对远方、对美好的馋，就这么被勾了起来。
想着想着，这“色”字，好像就滑到了另一层意思上。夜深人静，独处的时候，人难免会触碰心里那些对于“美好”的想象。可能是回忆里某个夏天傍晚，天空烧成一片瑰丽的紫红；也可能是对未来的某种憧憬，带着玫瑰金的滤镜。这些念头本身是干净的，是人对美最本能的向往。但夜太深，脑子转得慢，有时这向往会变得有点飘，有点黏，像化开的糖，甜是甜，却容易沾手。你得时不时把自己拉回来，问问自己：我向往的，究竟是那光影本身，还是被光影包装起来的、别的东西？
这就不得不提到，深夜最容易撞见的那种“色彩”了——网络上那些无所不在的、精心设计的视觉内容。它们太懂怎么抓人眼球了。用最直接的感官刺激，最冲击的配色，在你最放松、抵抗力可能最低的时候，轻轻敲你的门。它们往往包裹着“流行”、“个性”甚至“艺术”的外衣，让你觉得，多看两眼，好像也没什么。可看着看着，时间就溜走了，心里反而空落落的，像是用甜点当正餐，撑是撑了，营养却半点没有。
我有时候会想，古人没有这些炫目的屏幕，他们的“深夜色色色”是什么光景？大概是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，看墨在纸上晕开的深浅，或者干脆就是盯着摇曳的烛火出神。那份“色”，更单纯，也更需要自己去想象和填补。而现在，我们被太多的现成色彩喂饱了，甚至噎着了，反而丢掉了自己心里调色盘的能力。
所以啊，在深夜里面对这纷繁的“色”，或许需要那么一点自觉的“停顿”。当手指又要习惯性地向下滑动时，停一停。当眼睛被某个过分绚烂的角落吸引时，眨一眨。问问自己：我现在需要的，到底是什么？是真实的休息，还是一阵虚无的感官飘荡？这个停顿，就像在奔腾的色彩河流里，给自己放下一个小小的锚。
夜更深了。我关了大部分刺眼的屏幕，只留一盏小灯。世界忽然安静下来，色彩也褪去不少。这时才发现，窗外其实有淡淡的、银灰色的月光，一直安静地在那里，只是刚才没看见。这种“色”，不闹，不抢，却让人心里踏实。看来，管它外面有多少种“色”，自己能找到那一片让心神安稳的“底色”，才是顶要紧的事。这大概就是深夜，教给我的，一点点对于“色彩”的辩证法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