换母闹元宵苏语棠苏娅
换母闹元宵苏语棠苏娅
正月十五这天，苏家院子里挂满了红灯笼，空气里都是糖和芝麻馅儿的甜香。苏语棠蹲在灶台边，看着锅里翻滚的汤圆，有点出神。她妈，也就是苏娅，正手脚麻利地调着另一盆馅料，嘴里还念叨：“棠棠，去把东屋你李婶送来的桂花糖拿来。”
“哎。”苏语棠应了一声，却没动。她心里揣着件事，像揣了个刚出锅的热汤圆，滚烫，又有点拿不住。这事儿说来有点“荒唐”——她今晚，得跟她最好的朋友周小雨“换母”过元宵。
这“换母”可不是字面意思。是她们俩姑娘私底下商量的：各自去对方家里，陪对方的妈妈过一晚节，聊聊天，做点家务，算是给平日忙碌的母亲一份特别的“陪伴礼”。主意是周小雨想的，她说：“咱俩总嫌自己妈唠叨，管得宽，没准换个‘妈’相处，能看出点不一样的门道来。”
苏语棠当时就觉得这想法挺新鲜，带着点孩子气的冒险。可临到上场，心里又打起鼓来。自己妈苏娅，性子急，嗓门大，做事风风火火，但心比豆腐还软。周小雨她妈呢？印象里总是轻声细语，戴着副眼镜，在巷口开裁缝铺，是个极有耐心的人。
“想什么呢？魂都飞了。”苏娅擦了擦手，点了下女儿的额头，“快去呀，等着用呢。”
“妈，”苏语棠站起来，磨磨蹭蹭地，“我今晚……想去小雨家吃晚饭，行不？她妈说想教我裁个布兜。”
苏娅手上动作顿了顿，看了女儿一眼，那眼神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了然。“去吧去吧，姑娘大了，嫌我烦了。正好，我图个清静。”话是这么说，可转身往锅里下汤圆的动作，分明比刚才重了些。
晚饭时分，苏语棠坐在周家安静的饭厅里。周阿姨果然温和，给她夹菜，问她学习，讲些裁剪布料时的趣事。一切都很好，井井有条，安静平和。可苏语棠吃着那精致的小菜，不知怎的，却有点想念家里桌上，妈妈那道总是咸了点却无比下饭的红烧肉，还有她大嗓门的催促：“多吃点！正长身体呢！”
另一边，苏娅家里，周小雨正遭遇“冲击”。苏娅看她文文静静，直接塞给她一把蒜苗：“来，闺女，别闲着，帮姨择了。咱家过节，就得热闹，手里得有活！”周小雨有点懵，但看着苏娅爽利的笑脸，也慢慢放松下来，笨手笨脚地跟着学。苏娅一边麻利地揉着面，一边跟小雨讲苏语棠小时候的糗事，怎么爬树摔下来，怎么偷吃糖粘掉了牙……笑声一阵阵的，几乎要掀翻屋顶。这种直白的热闹，是周小雨家里很少有的，她听着，心里暖烘烘的，又觉得怪有趣。
夜色渐深，两边的“体验”都接近尾声。苏语棠帮周阿姨收拾好碗筷，看着窗外的月亮，忽然问：“阿姨，您……从来不对小雨大声说话吗？”周阿姨笑了，擦着手说：“哪有不对孩子着急上火的时候？只是我性子慢，习惯闷着。你妈妈那样子，多好啊，什么都摆在脸上，亮堂。小雨常跟我说，羡慕棠棠家里有生气呢。”
这话像颗小石子，投进苏语棠心里。她想起妈妈那些“粗暴”的关怀：天冷时不由分说裹过来的厚外套，晚回家时电话里气急败坏的吼叫……那背后，不就是没藏住的担心吗？
快到晚上九点，两个姑娘几乎同时提出要回家。苏语棠小跑着推开自家院门，一眼就看见妈妈正和周小雨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，对着满桌的瓜果零食，笑得前仰后合。苏娅脸上是少见的、放松的开心。
“妈，我回来了。”
“哟， ‘别人家的闺女’回来啦？”苏娅打趣道，眼里却闪着光，“小雨教我玩了个什么手机游戏，还挺有意思。你快来，汤圆还给你留着，在锅里温着呢。”
周小雨也站起来，悄悄冲苏语棠眨眨眼，那意思是：你妈真有意思。
这一刻，院子里灯笼的光晕暖暖的。苏语棠忽然明白了“换母”这场元宵闹剧的真正意义。它不是要比较谁的妈妈更好，而是在这短暂的交换与抽离中，让人猛然看清，那些早已习惯甚至有时想逃离的日常陪伴，究竟有多么独特的温度。妈妈的唠叨是陪伴，沉默的守望也是陪伴，只是模样不同罢了。
热乎乎的汤圆端上来，咬一口，黑芝麻馅儿流出来，甜到了心底。苏娅看着女儿吃，看似随意地问：“小雨妈妈做的菜，合口味吗？”
苏语棠抬起头，嘴里还含着汤圆，含糊却认真地说：“好吃……但没您做的红烧肉香。妈，明年元宵，我还在家过，给您打下手。”
苏娅没说话，只是转过头，假装去看灯笼，嘴角却悄悄弯了起来。窗外，不知谁家放起了烟花，噼里啪啦地炸开，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明明灭灭，满是节气的光彩。这真是一个有点特别，却又再寻常不过的元宵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