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级青春大鸡吧
一级青春大鸡吧
说起青春，你脑子里蹦出来的是啥？是堆成山的习题册，是操场上那个白衬衫的背影，还是深夜耳机里循环播放的歌？我呢，最近老想起一个地方——我们学校后门那条窄巷子尽头，挂着个破旧红招牌的“一级青春大鸡吧”。
别笑，这名字是挺唬人的。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，姓李，我们都叫他老李。他那店，卖的是烧鸡，整只的、撕成丝的、拌上秘制辣酱的。店面小得转不开身，就摆得下叁张油腻腻的方桌，墙上还贴着九十年代的明星挂历。可就是这么个地方，成了我们那帮人的“秘密基地”。
为啥叫“大鸡吧”？老李说，他年轻时在广东学徒，那边管烧鸡叫“鸡吧”，他想着要做就做最好的，加个“大”字，气派！我们第一次去，就是被这名头给“震”住了。那是高叁上学期，刚考砸了一场模拟考，心里憋着火，又没处去。不知谁提议：“去那‘大鸡吧’看看，到底啥级别？”
一进去，那股混合着炭火焦香和浓郁酱料的味道，就直接撞了过来。老李也不多问，看我们校服就知道怎么回事。“等着，给你们弄只‘一级’的。”他嗓门大，动作更麻利。那只鸡端上来，皮是焦糖色的，油光发亮，用手一撕，汁水就顺着指缝往下淌。第一口下去，外皮酥脆带点焦香，里头的肉却嫩得不像话，咸香里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，把所有的郁闷都暂时压了下去。
从那以后，这就成了我们的据点。考好了，来这儿，撕着鸡肉，吹着不着边际的牛，仿佛未来名校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揣兜里了。考砸了，更得来，对着鸡肉发泄，吃得满手油光，好像把坏运气也一起吞掉了。老李有时闲了，会拎瓶啤酒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，看我们闹。他不怎么谈学习，反而爱聊他学徒时怎么被火烫了手，怎么调酱料调了上百次。他说：“我这‘一级’，不是吹出来的，是炭火一次次熏，油一遍遍刷出来的。你们那‘一级青春’，估计也得这么来。”
这话，当时听着没啥，现在咂摸，有点意思。我们的青春，不也像是在一个闷热的“后厨”里被炙烤着么？高考的压力是那把旺火，父母的期望、自己的不甘是各种调料，把我们翻来覆去，烤得外焦里嫩，滋滋冒油。痛苦吗？真痛苦。但那股独特的、复杂的“风味”，好像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渗透进去的。那些在“大鸡吧”里咽下的食物和心事，都成了青春滋味里最扎实的一部分。
后来，我们各奔东西。有人去了北方看雪，有人去了南方临海。那个油腻的小店，听说因为旧城改造，也关张了。老李不知道去了哪里。可有时候，特别是夜深人静，感觉生活又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的时候，我总会莫名其妙地想起那股混合着焦香和酱香的味道，想起老李那句粗糙的大嗓门。
青春或许没有统一的评级标准。但我想，那种在狭窄空间里，和叁五好友一起，面对一只烧鸡，敢于撕扯、敢于大笑、敢于直面压力的时刻，大概就是我心中最真实鲜活的一级了。它不完美，甚至有点狼狈，但足够热乎，足够有劲。那只“鸡”，那个“吧”，早已不只是食物和地点，它成了一个对于成长烙印的比喻——我们都被生活炙烤过，却也因此，有了属于自己的、谁也复刻不了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