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日摸,日日摸,夜夜操
日日摸,日日摸,夜夜操
老张把扳手往工具箱里一扔，发出“哐当”一声脆响。他直起腰，用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，看着眼前这台重新轰鸣起来的机床，长长舒了口气。“行了，李师傅，您听听这声儿，顺溜了！”旁边等着的老李头赶紧递上一根烟，脸上堆着笑：“还得是你啊老张，这厂里的老家伙们，就你伺候得最明白。”
这话不假。老张在这家机械厂干了快叁十年，从学徒到老师傅，经手的机器数不清。他的绝活，就是“摸”。新来的小年轻不懂，觉得开机床嘛，按按钮看仪表就行了。老张总是摇摇头，伸出他那双布满老茧和淡淡油污的手：“机器这东西，有脾气，得摸。”他说的“摸”，可不是随便碰碰。是每天开工前，用手背感觉一下电机外壳的温度；是听着运转的声响，从那种均匀的“嗡嗡”声里，分辨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杂音；是拿着扳手紧紧螺丝的时候，靠着手腕传来的细微震动，判断力道是不是恰到好处。
这“日日摸”的功夫，是时间熬出来的。早些年，他也毛躁过，机器有点小毛病，嫌麻烦，想着凑合干完这批活儿再说。结果呢？小毛病拖成大毛病，机器彻底趴窝，耽误了生产，奖金扣了不说，还得连夜抢修，那才叫一个“夜夜操”。那次教训，他记到现在。打那儿以后，他就认准了一个理儿：平时“摸”得勤，“摸”得细，把问题掐灭在苗头里，才能避免深更半夜被叫回来“操练”。
车间的噪音大，说话得靠喊。但老张判断机器状态，很多时候是沉默的。他就像个老中医，靠“望闻问切”。望，是看机油的颜色，看皮带的磨损；闻，是嗅空气里有没有焦糊味；问，是问操作工今天机器有没有“闹别扭”；切，就是他那双神奇的手，去触摸，去感知。这种日常维护，枯燥，琐碎，看起来没啥技术含量。可少了这个，再先进的机器也得出岔子。
前几天，厂里新进了一台数控机床，闪着金属冷光，屏幕花花绿绿。厂家来人培训，讲编程，讲代码。小年轻们围了一圈，兴奋得很。老张也背着手在旁边看，半晌没说话。等人散了，他走过去，这儿看看，那儿瞧瞧，最后，还是伸出手，摸了摸机床的导轨和主轴箱。带队的年轻工程师笑了：“老师傅，这是高精度设备，有自动检测系统。”老张也笑笑，没反驳。他心里门儿清：自动检测是好事，可那是对已经明显化了的问题。有些细微的变化，比如导轨上一丝几乎感觉不到的涩滞，或者某个部位温度那微乎其微的异常升高，可能只有天天跟它打交道的手，才能在最早期“摸”出来。这不是不信任科技，这是给科技加一道保险。
果然，新机器运行了小半个月，一切数据正常。但老张每次“摸”到主轴某个位置，总觉得比别处温一丁点。他说不上来具体高了多少，仪器测出来也确实在标准范围内。但他不放心，凭着经验，建议开机箱做个检查。维修班的人将信将疑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有一处润滑油的油路有点细微的堵塞迹象，还没造成故障，但再跑上个把月，肯定得出问题。这下，大家都服气了。
所以说，这“日日摸”，摸的是机器，更是那股子负责的劲儿。你糊弄机器一时，机器就折腾你一夜。你把用心保养当成了习惯，机器就成了老伙计，稳稳当当陪你干活。老张没啥大道理，他就觉得，不管是机器，还是做人做事，都一样。功夫下在平时，汗水流在点子上，才能睡得踏实，不至于天天忙着“救火”。这大概就是他叁十年没出过大事故，机器在他手里总是格外“长命”的秘诀吧。窗外下班铃响了，老张又习惯性地拍了拍那台老伙伴的机身，才关上电闸。车间里安静下来，只有淡淡的机油味，和他那份“摸”出来的踏实，弥漫在空气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