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拒绝不了我全彩耻罗汉
妈妈拒绝不了我全彩耻罗汉
这事儿得从我上个月回家说起。推开家门,客厅茶几上摊着一本花花绿绿的书,我妈戴着老花镜,脑袋都快埋进去了。我凑近一瞧,嗬,满页都是线条繁复、颜色鲜亮的佛像图案,旁边还密密麻麻标着数字。
“妈,您这研究啥呢?”我放下包。她抬起头,眼睛亮晶晶的,像发现宝贝的小孩:“这叫‘全彩鲍罗汉’,你王姨推荐的。说是填色,能静心。你看这颜色多鲜亮,看着心里就舒坦。”她手指摩挲着页面上一个披着橙红袈裟的罗汉,那颜色确实饱满,过渡自然,比我小时候的填色书高级了不止一个档次。
说实话,我当时心里犯嘀咕。我妈这人,以前最烦我鼓捣些“没用”的玩意儿,觉得浪费时间。退休后,她不是忙着跳广场舞,就是追家庭伦理剧,什么时候对这些精细手工感兴趣了?
可接下来几天,我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。家里电视安静了,取而代之的是茶几上摊开的画本、一筒72色的彩铅,还有我妈那副空了好几年的老花镜。她坐那儿,一画就是一下午,腰疼的老毛病都忘了。我问她为啥突然这么入迷,她慢悠悠地说:“你不懂。这颜色啊,看着就让人高兴。一笔一笔涂上去,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,好像也跟着理顺了。”
我有点明白了。这“全彩鲍罗汉”,恐怕不只是本填色书。那些设计精美的图案,背后藏着点东西——它给了妈妈一个“抓手”。退休后的日子,时间一下子松了,反而让人空落落的。这需要专注的手工,这种确定的、按部就班就能看到鲜亮成果的过程,恰恰填补了某种空缺。它提供了一种低门槛的成就感,和一种不费神的沉浸感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“心流体验”吧,虽然我妈肯定不会用这个词,她只会说:“涂着涂着,就忘了钟点。”
更让我意外的是,这还成了我们母女间的新话题。她开始跟我讨论,“你说这个罗汉的飘带,是用湖蓝好,还是用孔雀蓝好?”我会坐下来,陪她挑一会儿颜色,听她讲今天在老年大学,谁谁谁用了什么配色特别好看。那些鲜艳的色彩,好像也把我们之间那些日常的、琐碎的交流,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。这种基于共同兴趣的“轻互动”,比直接问“吃饭了吗”“身体好吗”要自然得多,也亲近得多。
上周末,表妹来家里,看见我妈的作品,惊叹不已:“大姨,您这简直是艺术家啊!这渐变怎么涂得这么自然?”我妈嘴上谦虚着“瞎涂的”,可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。那一刻,我突然觉得,这“全彩鲍罗汉”带来的,远不止消遣。它是一种温和的“数字排毒”,让人心甘情愿地从屏幕前移开眼睛,回到真实的手部运动与色彩搭配中;它也是一种无声的陪伴,对抗着日复一日的平淡可能带来的精神熵增。
昨天视频,我妈兴奋地给我看她的新装备——一套进口的水溶性彩铅。“这个晕染开效果更好,更鲜亮。”她滔滔不绝。我笑着听,心里却挺感慨。你看,人不管到了哪个年纪,心底里对“创造美好”的那点渴望,一直都在。只不过,需要找到一个对的、友好的入口。
所以,妈妈拒绝不了“全彩鲍罗汉”,哪里是真的拒绝不了那本书呢?她拒绝不了的,是那份专注时内心的宁静,是完成一幅作品时实实在在的喜悦,是能和我们分享点滴成就的联结感,是那些鲜亮色彩所照亮的生活角落。这份简单的快乐,如此具体,又如此丰盈,谁又能忍心拒绝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