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与邻居换娶5》努努
《与邻居换娶5》努努
老刘头蹲在自家门槛上,吧嗒吧嗒抽着旱烟,眼睛却时不时瞟向隔壁那扇紧闭的绿漆铁门。铁门里头,住的是刚搬来不到半年的李建国一家。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了,两家女人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,声音压得低低的,像怕惊着什么似的。老刘心里跟猫抓似的,他知道,那事儿又提上日程了——换娶。
说是“换娶”,可别想歪了。这可不是旧社会那套,是咱这老城区快拆迁前,街坊邻居间心照不宣的一个“法子”。这片地界,房子都快成古董了,可户口本上的人名,那分量实实在在。谁家没个到了岁数还没着落的儿子闺女?眼看着拆迁按户头、按人口算补偿,家里多一口人,那数字能往上蹦一大截。可正经婚嫁,谈何容易?于是,不知从哪家开始,兴起了这么个“换”:张家女儿“嫁”到李家,李家闺女“娶”进张家,领个证,成一家人,等补偿款下来,再悄悄离了,各回各家。名头上,这叫“互助”;底子里,都是为了那点活命的钱。
老刘家的儿子,叫努努,叁十出头了。为啥叫这名儿?小时候发烧,落了点病根,反应总比别人慢半拍,人也老实得过分,见生人说话都磕巴。姑娘家一听这情况,见面都没影儿。李建国那边呢,有个闺女,叫小芬,模样挺周正,就是小时候一场大病,腿脚不利索,走路有点跛。这么一来二去,两家大人心思就活络了。前四次商量,都卡在细节上:彩礼走个过场给多少?证领了以后,努努和小芬怎么处?住一块还是分开住?最关键的是,补偿款到手,怎么分?
今天这次,是第五回。老刘把烟锅子在鞋底磕了磕,站起身。屋里头,气氛有点闷。李建国搓着手,脸上堆着笑,可那笑没进眼睛里。老刘家的,和李建国媳妇,两个女人倒是说得热闹,可仔细听,句句都绕着钱打转。
“咱这不是……没办法的办法嘛。”李建国先开了口,“都是为了孩子将来有个着落。我看努努那孩子,实在,靠得住。”
“小芬也是个好闺女,勤快,心眼好。”老刘应和着,眼睛却看着自己那双开裂的旧皮鞋。他想起努努昨晚的话。努努说话慢,但一句是一句:“爸,我见过小芬在窗台浇花,她对我笑来着。要是……要是真一块儿过,我能帮她提水。”
这话说得老刘心里一酸。儿子傻吗?他不觉得。儿子只是把人和人之间那点暖和,看得比钱重。
谈判到了关键,还是那个死结:钱。李家想在补偿协议里多占零点五个份额,理由是闺女“嫁”过来,户口挪了,风险大。刘家觉得不合理,换亲换亲,两边得公平。声音不知不觉就高了起来,那点遮遮掩掩的体面,眼看要撕破。
就在这时,里屋门帘一掀,努努慢慢走了出来。他手里端着个托盘,上面是两杯刚沏的茶,茶叶梗子竖着,冒着热气。他先走到李建国面前,把杯子放下,笨拙地说:“李叔,喝、喝茶,消消气。”又端一杯给自己爹。然后,他站在屋子中间,脸涨得有点红,眼睛看着地面,声音不大,但每个人都听得清:“小芬说……她信我。我……我也信她。那协议,咱不争了,行不?爸,李叔,就当……就当咱两家,真成亲戚了,成不?”
屋里一下子静了。老刘看见,儿子垂着的手,在微微发抖。李建国端起那杯茶,喝了一口,烫得直咧嘴,却半天没说话。两个女人对视一眼,忽然也别开了头。
原来,这两个年轻人,不知什么时候,已经自己碰过面,说过话了。大人们在这边斤斤计较着数字,他们却在另一边,试着搭起一点点,对于“信”的桥。
老刘忽然觉得,自己蹲在门槛上琢磨的那些,特没劲。他看看儿子,努努也正抬眼看他,眼神干干净净。这“换娶”的戏码,唱到第五回,主角好像才刚明白过来,这也许不只是一场戏。窗户外头,拆迁办的白色标语,在风里哗啦啦地响。而屋里这杯滚烫的、带着茶叶涩味的茶,却让有些东西,悄悄有了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