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派涫悠
好派涫悠
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？原本只想查个资料，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，回过神来，半小时已经溜走了。你看了几段搞笑视频，读了两篇观点迥异的“深度分析”，顺手还刷了会儿购物推荐。关上手机，脑子里塞满了碎片，最初想查的东西，反倒模糊了。这种状态，我把它叫作“涫悠”。
“涫”字，本意是水沸腾的样子，滚水翻腾，热气直冒。“悠”呢，是悠闲，也是飘忽不定。两个字凑一块，形容的就是咱们当下一种很普遍的精神状态：信息像开水一样咕嘟咕嘟在脑子里翻滚，热闹极了，可你的思绪呢，却像水蒸气，轻飘飘地悬着，落不到实处。看似充实忙碌，实则空转消耗。
这“涫悠”可不是凭空来的。咱们现在的环境，太擅长提供这种“好派”的养料了。我说的“好派”，不是什么政治派别，而是一种感觉——一种让你觉得“好东西真多”、“好热闹”、“好有道理”的派送氛围。平台算法是最顶级的“好派”大师，它琢磨你的喜好，源源不断地把那些让你觉得“对胃口”、“有意思”、“有点道理”的内容，精准投喂过来。你点赞，它记录；你停留，它加码。不知不觉，你就被围在了一个由“好”信息筑成的舒适城堡里，城墙外面不同的声音、枯燥的知识、复杂的真相，渐渐就看不见了。
这种“好派”投喂，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“涫悠”。因为你接收的大多是同质化的、浅层的、刺激情绪的东西。它们像零食，味道重，能瞬间满足，但吃多了不顶饱，还败胃口。你的注意力被切割得七零八碎，思考的耐心被消磨殆尽。看到一种说法，觉得“嗯，有道理”；转眼看到相反的说法，配上更煽情的音乐和更冲击的画面，又觉得“哎，好像也对”。脑子里的观点左右互搏，却谁也赢不了，最后只剩下一团疲惫的迷雾。真正的判断力，恰恰需要一点“不好派”——需要接触让你皱眉的异见，需要啃下生涩难懂的原典，需要在没有即时反馈的沉默中，自己琢磨出个道道来。
那我们就在这“涫悠”里沉下去了吗？倒也不必这么悲观。意识到自己正处在“涫悠”状态，本身就是挣脱的开始。下次当你感到自己又开始漫无目的地滑动屏幕，不妨停一停，给自己一个“技术性暂停”。问问自己：我最初打开手机是想干嘛？现在看到的这些，是我想找的吗？这个信息，除了让我一时兴奋或焦虑，对我真的有价值吗？
或许可以试试，每天刻意留出一小段“反涫悠”时间。在这段时间里，主动去搜索一个你一直想弄明白的、有点难度的问题，耐心读完一篇长文章，甚至只是合上电子设备，在纸上写写画画。一开始肯定会不适应，那种感觉，就像吃惯了重油重辣，突然喝一碗清粥，觉得寡淡。但慢慢地，你会发现，这种“清淡”能让你的精神肠胃更健康，脑子里的那锅沸水，会渐渐平息下来，变得清澈，照得见真正重要的事物。
生活本身不是一场无限滚动的信息流。它需要凝视，需要沉浸，需要一些不被打扰的、略显笨拙的专注。从“好派涫悠”的热闹中偶尔抽身，才能找回那份属于你自己的、踏实而清醒的节奏。这或许，是我们这个时代，一种难得的自处能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