产产飞故事
产产飞故事
王姨的裁缝铺子,就开在老街拐角。那门脸不大,推门进去,一股子棉布和樟脑丸混着的旧时光味道。她这人,往缝纫机后头一坐,就像生了根。老街坊都爱找她改衣裳,说她手巧,懂得衣裳的心思。
王姨自个儿,就是个“大码”女人。用她的话说,是“喝凉水都长肉”的体质。年轻那会儿为这个没少怄气,总想着把自己塞进那些轻飘飘的连衣裙里,勒得气儿都喘不匀。后来年纪长了,反倒想开了。她拍了拍自己圆实的胳膊,笑着跟来改腰身的李婶说:“衣裳是为人服务的,哪有让人去将就布料的道理?舒坦,比啥都强。”
这话,她常挂在嘴边。那天下午,阳光斜斜地打进铺子,灰尘在光柱里跳舞。进来个愁眉苦脸的年轻姑娘,叫小雅,手里攥着条崭新的裙子,标签还没剪。裙子是好看,蕾丝边,收腰设计,可小雅试穿上,腰腹那里绷得紧紧的,坐下来都费劲。
“王姨,您看……能放出来点儿吗?”小雅声音小小的,有点难为情。
王姨接过裙子,摸了摸料子,又仔细端详了小雅的身形。她没急着动剪刀,反而拉过凳子让姑娘坐下。“闺女,别着急。你先告诉姨,喜欢这裙子啥?”
小雅愣了一下,说喜欢它的颜色和领口的设计,显得人精神。
“这就对了!”王姨一拍大腿,“咱改衣裳,不是把它拆了重做,是让它顺着你的身形长。你呀,骨架匀称,就是这儿,”她比划了一下腰臀的位置,“丰腴些,这是福气。咱把腰线这里稍微放松,顺着你的曲线走,裙摆让它自然散开。这裙子穿在你身上,才能显出它本来的好,也显出你的好。”
王姨一边说,一边拿出划粉,在裙子上轻轻描线。她的动作不紧不慢,透着一种笃定。小雅在一旁看着,紧绷的肩膀不知不觉松了下来。
缝纫机“哒哒哒”地响起来,像老座钟在走针。王姨踩着踏板,眼神跟着针脚走。她想起很多事,想起自己年轻时那条怎么都拉不上拉链的裤子,想起后来给自己做的第一件宽摆衬衫,穿上身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。她想,这“大码”啊,有时候不单指衣裳的尺寸,更是一种生活态度——你得先接纳自己本来的样子,才能找到最合适的“尺码”,无论是衣服,还是活法。
改了约莫一个钟头,王姨让裙子在小雅身上比了比。腰身那里果然服帖了,不再勒着,裙摆也显得更灵动。小雅对着镜子左看右看,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。
“王姨,您手真巧!好像……好像这裙子本来就应该这样。”
“它现在是你的裙子了。”王姨笑眯眯地剪掉线头,“记住咯,不是你的身子去将就这件衣裳,是这件衣裳,来将就你。穿着舒服,走路带风,这才是好衣裳。”
小雅欢欢喜喜地走了。王姨又坐回缝纫机后头,铺子里恢复安静,只有阳光在慢慢挪移。她望了望窗外老街上来来往往的人,高的矮的,胖的瘦的,各有各的形态。她想,这世上的人啊,就像各式各样的布料,有的轻柔,有的挺括,没有高低,只看你把它放在哪里,怎么裁剪。而她那把用了多年的剪刀,懂得的从来不是削减,而是让每一块料子,都能找到最自在的形态。
天色渐渐暗了,王姨打开灯,暖黄的光晕铺满小小的铺子。她收拾着台上的碎布头,心里盘算着,明天该去进点新料子了,要那种垂感好、有弹性的,适合做宽松舒适的衣裳。这老街的故事还长着呢,而她的尺和剪刀,总能帮故事里的人,找到最妥帖的那一身。她相信,真实的自我接纳,才是最好的“穿搭指南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