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无羡哭着喊着让蓝湛退出
魏无羡哭着喊着让蓝湛退出
那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，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绝望。雨下得很大，砸在乱葬岗焦黑的土地上，溅起浑浊的水花。魏无羡浑身湿透，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，他死死拽着蓝忘机的衣袖，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“你走啊！蓝湛！你现在就给我走！”他几乎是咬着牙在喊，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，“回你的云深不知处去！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！”
蓝忘机站着没动，避尘剑在他手中微微低鸣。他素白的衣裳也沾满了泥泞，却依然挺直如松。他看着眼前近乎崩溃的人，浅色的眸子里情绪翻涌，但开口时声音却异常平稳：“魏婴，你知道我不会走。”
“你凭什么不走？！”魏无羡猛地甩开他的袖子，踉跄着后退了两步，胸口剧烈起伏，“你看看这地方！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！我是人人喊打的夷陵老祖，是邪魔外道！你蓝二公子跟我搅和在一起算什么？你的名声不要了？蓝家的清誉不要了？！”
他说到最后，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。那种近乎自毁的冲动，混合着对眼前这个人深深的不舍与恐惧，快要把他撕成两半。他怕，怕极了。怕自己身上这洗不掉的阴鸷与血污，终究会染脏这一抹他视若珍宝的皎洁月光。
雨势更急了。蓝忘机向前踏了一步，雨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。他忽然抬手，不是拔剑，而是用指腹，很轻地擦过魏无羡眼角那片滚烫的湿痕。这个动作让魏无羡整个人僵住，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。
“那些，不重要。”蓝忘机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，一字一句，敲在魏无羡心上，“重要的是，你在这里。”
“你……”魏无羡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。心里那座用愤怒和驱赶筑起的高墙，在这一句话面前，开始出现裂痕。他所有激烈的、伤人的话，其实都源于同一个念头——他觉得自己不配。不配蓝湛为他舍弃一切，不配这份沉默却如山般的守护。
蓝忘机看着他通红的眼睛，继续说了下去，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：“从前，我未能与你站在一起。往后，不会了。”他顿了顿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，“此心此念，绝非冲动。是深思熟虑后的‘执意为之’。”
“执意为之”这四个字，他咬得很重。这不是少年意气的选择，而是历经生死别离、看透世情冷暖后，一份清醒而坚定的奔赴。他知道前路是什么，知道代价是什么，但他更知道，如果此刻转身，余生都将困于悔恨与寂寥之中。
魏无羡怔怔地看着他，所有伪装的盔甲在这一刻土崩瓦解。他慢慢蹲下身，把脸埋在臂弯里，肩膀微微耸动。哭声被压抑着，闷闷地传出来，比刚才的嘶喊更让人心头发酸。
蓝忘机也蹲了下来，静静陪在他身边，没有再说安慰的话，只是替他挡住了大部分斜扫过来的冷雨。这个姿态本身，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雨渐渐小了。魏无羡抬起头，眼睛肿着，却没了那股狂躁的绝望。他哑着嗓子，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：“蓝湛，你真的想好了？跟我一起，可能会很苦，会被骂，甚至……”
“想好了。”蓝忘机打断他，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。他伸出手，这次，稳稳地握住了魏无羡冰凉的手腕，将他从泥泞中拉了起来。“路或许难行，但同行便不觉其远。”
魏无羡反手紧紧回握住他，那温度从掌心一直烫到心底。他不再说让蓝湛退出的话了。有些守护，是驱逐不了的；有些选择，是双向的奔赴。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孤身走在独木桥上，现在才发现，桥的另一端，早已有人为他点亮了灯，并且一步步，坚定地向他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