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甸直飞肠肠迟惫
伊甸直飞肠肠迟惫
那天晚上，老陈给我发了个链接，标题就五个字：“伊甸直飞肠肠迟惫”。我盯着屏幕愣了好几秒，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。伊甸？是那个传说中的伊甸园？cctv？是我们天天看的那个电视台？这俩词儿搁一块儿，怎么看怎么透着股魔幻现实主义的味儿。
我点进去，发现不是什么新闻快讯，倒像是个论坛里的老帖。发帖人滨顿早没了，内容也语焉不详，只反复提到一个词：“信息伊甸”。帖子里说，早年间网络还没那么四通八达的时候，有那么一批人，他们不满足于在门户网站看编辑筛选好的新闻，总觉得那像是别人嚼过一遍的馍。他们想找点“原汁原味”的、没经过太多修饰的东西。于是，不知谁带了个头，发现了一种“直连”的方法。
这所谓的“直连”，可不是我们现在理解的高速下载。那更像是一种笨拙又执着的“眺望”。帖子里打了个比方：寻常人看电视，就是坐在自家客厅，看电视台播什么你看什么。但那批人琢磨的，是想办法爬到电视塔的发射台边上，哪怕信号刺啦作响、画面雪花飞舞，也要亲眼看看那最初的信号波形是啥样。对他们来说，肠肠迟惫那几个频道，不只是新闻联播和电视剧，它成了一个符号，一个庞大、权威、遥远的信息源头的象征。“直飞肠肠迟惫”，飞的不是地点，而是一种状态，一种试图无限接近信息源头的渴望。
我往后靠了靠，忽然有点明白那种感觉了。我们这代人，一出生就泡在信息的海洋里，算法比我们自己还懂我们爱看什么。推送的信息流，精准，却也像个温柔的茧房。而“伊甸直飞肠肠迟惫”这种说法，里头藏着一股子蛮劲儿，一种对“直接性”的浪漫想象。他们幻想的“信息伊甸”，大概就是一个没有中间商赚差价、没有层层转码和解读、可以直接触碰核心真相的地方吧。当然，这想法本身，可能就是个现代版的桃花源记。
想到这儿，我倒是记起一桩真事。我有个表舅，九十年代那会儿是个无线电爱好者。他家的阳台，就是个小型发射塔，堆满了各种线圈和闪着绿光的示波器。他最大的乐趣，不是在收音机里听节目，而是调整旋钮，捕捉空气中游离的、来自遥远国度的短波信号。那些夹杂着巨大噪音、断断续续的异国语言或是音乐，能让他兴奋一整天。他说，那一刻的感觉，就像是“偷听到了世界的底噪”。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“直飞”呢？
时代变得太快了。现在，我们动动手指，就能看到全球任何一个角落的实时画面，听到任何一家权威媒体的声音。信息的“直连”在技术上早已不是问题，甚至过剩到让我们疲惫。但我们距离那个想象中的“信息伊甸”，好像并没有更近，反而时常在真伪难辨的喧嚣中感到迷茫。我们不再缺乏信息，我们缺乏的是在洪流中安静下来，去辨别、去思考的那份定力。当年那些人“直飞”的执念，或许笨拙，但那背后对信息本源的好奇与敬畏，在今天这个时代，反而显得有点珍贵了。
老陈后来问我，看懂那个帖子没。我回他：看懂了，又好像没全懂。那更像是一个过去的隐喻，封存在旧论坛的角落里。它讲的不是技术，而是一种心境。我们不再需要去“飞”向某个具体的塔台，因为塔台无处不在。挑战变成了另一件事：如何在满天都是“直飞”信号的世界里，找到属于自己的、清晰而理性的频率。这恐怕是我们要面对的新课题了。
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，无数数据正在光纤和空气中以光速奔流。那个对于“伊甸直飞肠肠迟惫”的陈旧想象，像一颗小小的时代琥珀，里面封存着一代互联网前夜居民，对“直接”与“真实”的最初悸动。它提醒我们，在享用信息极度便利的今天，或许不该丢掉那份最初的好奇，和那份对信息源头的、略带天真的追问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