诱惑的媳妇
诱惑的媳妇
老话说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我们老李家这本经，最近翻到的那一页，可真是让人心里头七上八下的。这事儿，还得从我那新进门的媳妇，小曼身上说起。
小曼嫁过来快半年了，模样俊，嘴也甜，里里外外收拾得利索，街坊邻居见了没有不夸的。可我总觉得，有哪儿不太对劲。不是她人不好，是她身上那股子劲儿，太“新潮”了。怎么说呢，就像一潭沉静多年的老池水，突然被投进了一块鲜亮晃眼的糖，看着甜，可那涟漪荡开的，尽是些叫人心里没底的波纹。
她总爱捧着手机，手指划得飞快，眼睛亮晶晶的。起初我以为就是年轻人爱玩，没在意。可后来，饭桌上、客厅里，甚至一家人聊着天，她的心思也好像飘在别处。有一回，我见她对着屏幕叹气，随口问了句。她抬起头，眼神里有一种我形容不出的光，像是羡慕，又像是渴望。“爸，您看人家王姐，就靠分享些日常生活，现在用的穿的，都是名牌呢。”
这话说得轻巧，落在我心里却沉甸甸的。分享生活？我活了大半辈子，只知道日子是踏踏实实过出来的，柴米油盐，哪一样能靠“分享”就变出来？可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，我把话咽了回去。孩子有孩子的活法，咱老脑筋，也许真跟不上趟了。
变化是悄悄发生的。小曼的快递渐渐多了起来，拆开的盒子堆在角落，里头的东西看着精致，牌子我却一个不认识。她穿衣打扮也更讲究了，以前清爽的马尾变成了时兴的卷发，身上的香气也浓了些。儿子倒是乐呵呵的，觉得媳妇漂亮了，有面子。只有我这个老头子，夜里睡不着，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、她直播带货的热闹声音，心里那点不安，像野草一样疯长。
我担心的是什么？不是几件衣服、几个瓶子。我担心的是那份“踏实”没了。过日子，根得扎在土里。她嘴里开始常冒出些新词儿，什么“流量变现”，什么“精致生活”，听着光鲜，却总让我觉得脚底下发虚。她聊起那些“成功”的案例，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，可那份亮，却照不进我们一日叁餐的烟火气里。家，好像成了她的一个背景板，一个用来展示的舞台。
直到上个月，亲家母来串门，私下拉着我，也是一脸愁容。她说小曼前阵子悄悄跟人借钱，说是要投资个什么“快速回本项目”，结果打了水漂，不敢跟家里说。亲家母抹着眼泪：“亲家，这孩子以前不这样啊，就是迷上了手机里那些花花世界，心变野了，总觉得轻轻松松就能捞着金子。”
那天晚上，我泡了两杯浓茶，把儿子和小曼叫到跟前。我没发火，只是把亲家母的话，和我这几个月看在眼里的担忧，慢慢说了出来。我说，爸不是反对新鲜事物，爸是怕那盏“指路明灯”太亮，晃花了眼，让人忘了回家的路到底该怎么走。那“快速回本”的承诺，听着是捷径，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捡的便宜？踏错一步，可能就是个大坑。
小曼听着，先是低着头，后来肩膀轻轻抽动起来。她没辩解，只是喃喃地说：“爸，我就是……就是觉得别人都过得那么光鲜，心里急。”
急。这个字，道破了多少现代人心里的痒处。看着窗外别人晒出的五光十色，自己手里平淡的日子，好像就没了味道。那份被精心包装出来的“精致生活”，成了一种无处不在的“感官刺激”，撩拨着人的欲望，让人坐立不安，总想着一蹴而就。
茶凉了，话也说开了。自那以后，小曼的手机好像没那么烫手了。她依然会打扮，但更多时候，愿意系上围裙，在厨房里琢磨一道新菜。家里那些华而不实的包装盒少了，阳台上她种的花，倒是冒出了好几个骨朵。
诱惑这东西，从来不在外面，它就在人心里头住着。有个声音总在嘀咕，试试吧，走条近路。而真正的定力，或许就是能在五光十色里，依然认得清自家厨房那盏暖黄的灯，记得米缸里还有多少米，记得路，要一步一个脚印，才走得稳当。这日子啊，经不起太快的颠簸，慢一点，实一点，才能长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