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母亲的闺蜜》中文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5:05:51 来源:原创内容

《母亲的闺蜜》

母亲的床头柜上,一直摆着一个墨绿色的丝绒盒子。盒盖有些旧了,边角磨得发白。我小时候总好奇里面装着什么宝贝,母亲却只是笑笑,说那是“潘阿姨送的”。潘阿姨,就是母亲的闺蜜。

说来也怪,潘阿姨和我们家并不住在同一个城市。在我的记忆里,她就像个季节性的访客,总是在某个寻常的午后突然出现,拎着大包小包,人还没进门,爽朗的笑声就先涌了进来。她和母亲见面,没有夸张的拥抱,只是很自然地接过母亲递上的茶杯,然后两个人就窝进沙发里,声音立刻低了下去,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。那时候我小,觉得她们聊的无非是些家长里短,没意思,就自己跑开玩了。

真正让我对这份情谊有点概念的,是我高考那年。压力大得我喘不过气,和母亲吵了一架,摔门进了房间。晚上,我隐约听见母亲在客厅压着嗓子打电话,带着点哽咽。第二天放学回家,竟看见潘阿姨坐在那里。她没多问我考试的事,只是拉着我说:“走,阿姨带你吃好吃的去,咱不管那些。”那顿饭后,她塞给我一个小小的护身符,红色的,有些粗糙。她说:“这是我上次去庙里替你求的,别告诉你妈,她不信这个。”那一刻,我心里某个紧绷的地方,忽然就松了。

后来我外出读书、工作,离家越来越远,和母亲的电话也渐渐变成了例行公事。反倒是潘阿姨,时不时会给我发条信息,有时是一张母亲跳广场舞的照片,配文“你妈今天领舞,帅不帅?”,有时就是一句“天冷了,记得加衣”。她成了我和母亲之间一条柔软的纽带,传递着那些我们母子之间不好意思直接表达的温度。

去年冬天,母亲生病住院。我匆匆赶回去,在医院走廊看到了潘阿姨。她像是苍老了许多,眼里的光却依旧很亮。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,说:“没事,我在这儿呢。”那些天,她几乎天天来,有时带一罐熬得糯糯的粥,有时就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,握着母亲的手。她们话不多,一个眼神,一个动作,好像就什么都明白了。那种默契,是岁月沉淀下来的,外人插不进去,也学不来。

母亲出院后,在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,她终于打开了那个墨绿丝绒盒子。里面不是什么金银首饰,而是一沓厚厚的、有些泛黄的信纸,用毛线精心地捆着。“这些都是早年我和你潘阿姨写的信,”母亲抚摸着信纸,眼神飘得很远,“那会儿没手机,打电话也贵,就写信。什么都写,开心的,委屈的,说不出口的,都写在里头。”

我忽然就懂了。母亲的闺蜜,这个词听起来寻常,甚至有点过时。但它背后,是两个人长达数十年的“情感联结”。这种联结,不是天天腻在一起的热闹,而是在彼此人生最重要的节点上,从不缺席的见证与扶持。她们分享的,是比爱情更持久、比亲情更选择性的“生命记忆”。从青春到白发,从女儿到母亲,甚至到祖母,她们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过来,所有的变化在对方眼里都是理所当然,所有的脆弱在对方那里都能安放。

潘阿姨前几天又来了一次,和母亲凑在一起看手机,研究怎么在网上买盆栽。两个人戴着老花镜,头碰着头,为选哪个颜色争论,像极了小时候我和同桌为了道数学题拌嘴的样子。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,心里暖洋洋的。我想,所谓闺蜜,大概就是让你在六十岁、七十岁的时候,还能找回十几岁那时的心境吧。那种有人懂你所有弦外之音、有人心疼你所有故作坚强的感觉,或许就是对抗漫长岁月最温柔的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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