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带罩子邻居2
没带罩子邻居2
这事儿吧，还得从上周叁说起。那天早上我急着出门，电梯门“叮”一声开了，里头站着邻居老陈，手里拎着个鸟笼，笼子外头严严实实罩着层深蓝布。我顺口打了个招呼：“陈叔，遛鸟去啊？”他笑了笑，没接话，只小心地把笼子往身后挪了挪。当时我没多想，可后来琢磨着，那罩子，兴许不只是挡风。
我们这栋楼，邻里关系向来是“见面点头笑，关门各自过”。可最近，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。先是好几层楼道里总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奇怪气味，说不清是香是腥。接着，有好几户人家晚上总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，不是老鼠，倒像是……什么东西在轻轻抓挠门板。物业来查过两次，都没结果，只说让大家关好门窗。
老陈就住我斜对门。他退休好几年，平时独来独往，唯一的爱好就是养他那两只画眉。以前他遛鸟，笼子从来不罩，鸟儿叫得清亮，他还乐意跟人聊几句养鸟经。可最近一个月，那鸟笼再没在白天掀开过罩子。偶尔在楼道碰见，他眼神也躲躲闪闪，匆匆点个头就进屋，那扇防盗门关得又快又轻，“咔哒”一声，像是生怕带进去一丝外头的空气。
我心里犯了嘀咕。直到前天夜里，我加班回来晚了，大概快十二点。楼道声控灯有点暗，我正掏钥匙，忽然听见老陈家传来一阵压低了的说话声，语气很急，还夹杂着几声短促、尖锐的鸣叫，完全不像是画眉的声音。我停下动作，那声音又突兀地消失了，静得让人心里发毛。我这才猛然想起，似乎有好一阵子，没听见那对画眉婉转的晨鸣了。
昨天周末，我下楼取快递，正好在花园边看见老陈。他坐在长椅上，身边放着那只罩得紧紧的鸟笼。我走过去，在他旁边坐下，递了根烟。他犹豫了一下，接了。烟雾缭绕里，我试着把话题往鸟上引：“陈叔，您那对画眉，最近咋不亮嗓子了？怪想听的。”
他夹烟的手顿了顿，脸上掠过一丝极复杂的神情，像是担忧，又像藏着点别的。他深吸了口烟，没看我，眼睛盯着地上爬过的蚂蚁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飞了一只。剩下的这只……也病了。怕风，怕光，更怕吵。”他顿了顿，喉结滚动了一下，“这东西……娇贵。没那罩子护着，一点风吹草动，都不行。”
“那笼子里……”我话到嘴边，又咽了回去。他忽然转过头，眼神直直地看着我，那里面有恳求，也有一种深深的疲惫。“小伙子，”他说，“有些东西，看见了，就得担责任。有时候，不知道比知道好。这门里门外，罩子隔着，对谁都好。”
他这话说得云山雾罩，可我好像又听懂了点什么。他拎起鸟笼走了，那深蓝罩子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，严丝合缝。我坐在那儿，忽然觉得，我们这楼里最近那些怪事，那股怪味，那些夜里的抓挠声，还有老陈这紧紧捂着的“罩子”，它们之间，是不是藏着某种我们都不愿去捅破的联系？
回家时，我特意看了看自家厚重的防盗门。以前觉得它安全，现在却感觉，它或许也像一层罩子，把许多东西隔在了外面，也把许多东西闷在了里面。老陈用布罩子遮住他的鸟笼，而我们，是不是也用冷漠和疏离，罩住了各自的生活，乃至正在发生的、不同寻常的动静？
今天早上，我又在电梯遇见他。笼子依旧罩着。我们互相点了点头，谁也没说话。电梯缓缓下行，只有电机细微的嗡鸣。我心里那个疑问却越来越清晰：当邻居选择紧紧捂住他的“罩子”，我们这些被隔在外面的人，是该继续装作无事发生，还是该伸手，去碰一碰那层看似单薄、却可能隔开了两个世界的布？而门内的真相，是仅仅关乎一只生病的鸟，还是藏着更值得我们警惕的、需要共同面对的社区安全隐患？